执事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
御影枫回头给了执事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立刻禁了声。
“林小姐，本少爷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若是愿意嫁与本少，本少爷自然不会辜负你。你若是已经心有所属，本少爷可以与你签订契约。”
“契约？”
“没错，由于某些原因，本少爷需要一位未婚妻，你我签订契约，事成之后，你不仅恢复自由，还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听起来还挺诱人的，进可嫁入豪门，退可获得财富。”
“这么说，你答应了？”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
“……”
执事看着自家少爷吃瘪的模样，莫名想笑，他微眯着视线，瞅着林婉初。
这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给人一种任意拿捏的感觉，实际上却是理智清明，独立有想法，是个难以驾驭的人。
御影枫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答应本少爷？”
林婉初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认真起来，她正襟危坐，坚定又不失礼貌的回答：“其他忙我可以考虑，唯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林婉初一口回绝，御影枫翘了翘嘴角，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你不必这么着急给出回复，本少爷可以给你一个月的考虑时间，这期间你若是改变主意了，请随时与我联系。”
离开医院后，距离与奚时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两人决定去附近找个地方吃饭。
来到一家土家菜馆落座后，神莲突然问起了她为什么要拒绝御影枫的提议。
林婉初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林婉初放下手中的水杯，垂下眼眸，沉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怕麻烦而已。”
“我现在本身已经是问题缠身，和这种世家望族的公子哥扯上关系后，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而且……”林婉初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她抬头看像神莲，有所迟疑。
“而且什么？”神莲问。
林婉初想起了那天在车内嗅到的从空调里散发出来的味道，那绝对不是空气清新剂，如果她的直觉没错的话，那场车祸，绝非意外。
“没什么。”林婉初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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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两人开车去了奚时心理咨询工作室。
奚时是一个身材偏瘦的高个中年男人，面容白净，有着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丹凤眼，第一次见到他时，林婉初便觉得他和自己认识的某个人很像，但一时想不起来那人到底是谁。
简单的打过招呼后，林婉初跟着奚时去了心理咨询室。
“这一星期过的怎么样？”
双方落座后，奚时问道。
林婉初认真地回顾了一周的经历，回答说：“我觉得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异常的感觉。”
“那上周我交给你的小作业完成了吗？”
“嗯，全部都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了。”
林婉初说着从包里拿出冲印好的照片和手写原件交给奚时，他所谓的作业，是让林婉初在每天固定的三个时间段在明信片上写下一句话并在末尾署名，并拿着写好的明信片以时间水印的形式拍下照片。
奚时按照时间顺序看完所有照片，然后又仔细看了一边林婉初这一个星期里写下的所有明信片。
片刻后，他合拢所有照片和明信片，抬头看向林婉初：“你的室友有提到过你晚上睡着后有奇怪的发生吗？”
“没有。”林婉初肯定地说，“我还特意拜托她帮我做过测试，但是她说没有任何异常。”
林婉初回想起对千代柚提出这个请求时，千代柚一脸惊悚地望着她，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爽快答应了她。
在那之后，奚时又像上周一样和林婉初聊起了看似无关痛痒的话题。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心理咨询即将接近尾声。
“林小姐，你目前的状态非常好，不必每周都过来，大约半个月一次就好了。”
“那我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是所谓的子人格，还是只是普通的失忆，得到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目前还不好下定论。”奚时为难地说，“我只能说，还需要观察。”
“如果我真是这具身体里的子人格的话，在未来，我真的会消失吗？”
“这个问题你上周也问过我了，这个我也没法给你准确的答案，有些案例中，两种人格和平共存着，但也有些是减弱最后消失的，甚至还有些强大到取代了主人格。”
林婉初听完奚时的话后，低下眉眼，紧抿着唇不说话。
奚时眼底闪过柔和的光，他温声开口说道：“林小姐真正在意的应该不是自己会消失的问题吧？”
林婉初微愣，她抬起头，看向奚时，动了一下嘴唇。
“如果是我会错意的话，请你原谅。”奚时说。
他的嗓音低沉柔和，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安全感。
“不，也许你说的很对。”林婉初埋下脸，搓着交叠在膝盖的大拇指。
“那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很困扰……”
犹豫半晌，林婉初再度开口，声音依旧很低很低。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角色继续现在的生活，一想到此刻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对未来产生影响，我就害怕的不得了，甚至不知道该怎办了。”
“原来林小姐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如果未来某一天我消失了，那些我所结缘的人，他们会怎样？”
“在未来某时，另一个我突然回来了，她会喜欢我为她铺设的道路吗？”
奚时望着一脸苦闷的女生，眸色微怔，“你是一个好孩子呢，但你是不是顾虑太多了？”
见林婉初不说话，奚时继续说：“不是也有人说过，这世间不管是少了谁，地球都会照样转动，太阳也会照样升起。”
“而且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人不管在任何时候，只要对当前的处境不满意，都可以选择朝着更好的方向改变，并且周围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大家关心的都只有自己。”
在林婉初低头沉思的时间里，奚时已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了。
“我说的其它话你都可以不信，但有一点请你相信。”奚时说着，屈膝在林婉初面前蹲下，她抬了抬眼，奚时正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未来是不可预测的，我们唯一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虽然神莲也曾提到过，无论她是按照原人格既定的性格生活，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此时同样的话从作为心理医生的奚时口中说出来，像是一剂定心丸，重重地撞击在她的心脏。
走出心理咨询室时，神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台轻薄笔记本电脑，他一边等她，一边低头忙着手头的工作。
而在神莲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背对着她，但背影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男人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
是凤间谦。
看到林婉初时，凤间谦并不显得很惊讶，也许是神莲和他提过了。
“凤间谦，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婉初的话还没说完，被站在她身旁的奚时打断了，奚时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惊讶，几分愉悦：“哟，今儿吹的什么风，小谦主动光临寒舍了。”
“好久不见，舅舅。”凤间谦从沙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我是来送妈妈带回的特产的。”
“姐姐已经回来了？”
“只是路过，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这样啊。”
奚时瞅着放在沙发旁，印着金边的奢华礼盒，无奈地叹气。
奚时的姐姐奚分，也就是凤间谦的母亲，常年因为工作各处出差，和亲人朋友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回来或是逢年过节都会送上昂贵的礼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她缺席的空白。
凤间谦冲奚时简单打过招呼，说明来意后，视线立刻移到站在奚时旁边的林婉初身上，唤了一声：“婉婉。”
他看向林婉初的眼睛灿亮灿亮的，声音温柔的像一冽清泉，与同奚时那声冷淡的问候全然不同。奚时将他的细微变化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小谦，你和林小姐认识？”
凤间谦沉声“嗯”了一声，声线里带着好听的磁性。
“我们是同班同学，以前……”林婉初突然停顿一下，想了想，又解释道：“以前我们是校友，我失去记忆后，他帮了我很多忙。”
“是这样啊。”奚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真是难为你了，小谦他是个很难相处的孩子。”
“没有的事，他……”林婉初咬住指关节，微微低下头去，“……很温柔的。”
林婉初说后半句话时，她的声音很低，但离她较近的两人都听见了，凤间谦长眸闪了一下，眼底一片柔情，奚时则是翘起了嘴角，脸上笑意更浓。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迷工作的神莲合上电脑，抬头望向林婉初，开口道：“结束了吗？”
“嗯。”林婉初乖巧地点头。
“那么，回去吧。”
神莲单手抱着电脑，站起身。
奚时走到神莲面前，笑着说道：“宋宁刚才来电话说你们很久没见了，想一起出去聚聚。”
神莲微愣了一下，余光扫过旁边的女生，为难开口：“下次吧。”
“但宋宁在电话里说他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我估摸着，再过十分钟，他就该到了。”
“这……”
宋宁是神莲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主攻心理学专业，回国后在大学任职，上个月在研讨会上两人再度重逢，宋宁再次和神莲聊起了他一直挂在嘴边的心理学启蒙导师，并一定要介绍给他认识，于是神莲便有了同奚时的缘分。
“要不这样吧。”奚时突然想到了解决办法似的，笑着提议道，“你若是担心林小姐的话，可以让我这侄子小谦送林小姐回去，你看如何？”
见神莲还在犹豫，奚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包票道：“绝对保证安全送达，你就放心吧。”
“大神，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林婉初说道。
“那怎么行，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说完，奚时转头看向凤间谦：“小谦，你能帮我这个忙吧？”
“当然，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了，顺路。”
凤间谦忽然斜眸瞥了林婉初一眼，深眸如潭，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听说神莲老师一直都很照顾婉婉，我在此表示感谢，以后婉婉的事交给我就好。”
林婉初呆了一呆。
是错觉吗？为何她觉得凤间谦的话语中夹着挑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