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05。
厨房里散发着烘培土司和咖啡的香气，林婉初正对着镜子涂口红。
滴滴——滴滴——
手机有微信消息进来，林婉初打开手机。
凤间谦：我已经到你家附近了。
凤间谦：早点下来。
凤间谦：想见你。
林婉初打开衣橱，正忙着换衣服，顾不上及时回复凤间谦的微信。
换完衣服后，林婉初把口红、气垫、酒精棉、创可贴等物品塞进包里，然后对着镜子戴耳环。
刚戴好一只耳环，凤间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马上就好啦。”
“哦……”凤间谦偏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没有啊，我并没有催。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啊，这么快。”
林婉初趿着拖鞋急匆匆地跑到厨房，途中还撞到两次沙发，疼的哇哇叫，凤间谦在电话另一头听着，连忙让她慢点，又莫名的好笑。
“你别急，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听你的声音。”
“嗯，好，你稍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关掉电话后，林婉初将刚烤好的土司和咖啡放进托盘里，又把剩下的黑咖啡灌进保温杯，然后端着托盘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凤间谦上楼时，见林婉初站在房门口，他以为她是要锁门，但她眼睛看着的方向，房间里还有别人。
“婉婉。”凤间谦走上前去，唤了一声。
林婉初转过头看见凤间谦时，愣了一下，只是转瞬即逝，但被凤间谦看进眼里。
“你怎么上来了？”
“楼下的管理员大叔认识我，就放我上来了。”凤间谦一边解释，一边看向房间里面。
神莲站在玄关，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热气腾腾的黑咖啡和土司。
“你们这是？”凤间谦视线在林婉初和神莲之间扫视了一圈。
“啊，这个是因为……”
林婉初捏着耳垂，一时不知作何解释。
神莲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勾唇道：“婉初，谢谢你的早餐，我会全部吃完的。”
“……不，不用客气。”林婉初支吾着说。
“玩累了就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神莲单手端着托盘，动作自然地伸手过来摸林婉初的头，但被凤间挥手谦挡住了，他顺势将林婉初拉进自己怀里，眼神凌厉地看着神莲：“婉婉的安全由我负责，不用你操心。”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凤间谦揽着她的手臂相当用力，肩膀的衣服都起了褶皱。
他生气了。
下楼后，凤间谦依然黑着一张脸，他一手提着纸袋，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手，相当用力，手背隐隐泛红了，但林婉初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任由他拽着。
走了一段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林婉初打破了沉默。
“你别生气啦。”林婉初瞅着他的脸色，声音柔柔的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前找大神帮忙，他提出的条件是管两天饭食。”
凤间谦沉着脸，闷声不说话。
“除此之外，我们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你要相信我。”
凤间谦突然停下步子，他扭头看向林婉初，沉声道：“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他。”
“那就更不可能了，大神有未婚妻的。”
“了解的真清楚。”
林婉初笑着解释，“我第一次去找他帮忙的时候，他把我当成去告白的女生了，拒绝我的理由就是他有未婚妻。”
“如果他没有未婚妻，是不是就接受了？”
林婉初：“……”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凤间谦放开她的手，兀自往前走。
林婉初追了上去，她刻意侧过脸，一本正经地打量着生闷气的凤间谦。
被盯的久了，凤间谦脸上开始出现不自在的情绪，他轻轻把她的脸推向一边，递过来一个纸袋。
林婉初打开袋子，甜蜜香气扑鼻而来，里面装着舒芙蕾和马卡龙，还是她一直想吃的那家，尤其是舒芙蕾，是那家限量销售的，她曾经排了好几次队都没有买到。
“明明说好我给你带早餐的，你居然还自己做了吃了。”凤间谦小声嘀咕。
“谁说我吃过了？”
林婉初切了一口舒芙蕾放进嘴里，蔗糖的甜味混合着水果的清香，在口中扩散开来。
她发出满足的喟叹，“好吃。”
“你不是自己烤了土司？”
“是啊，但那并不代表我吃了啊。”林婉初又切了一块，满足的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道：“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美味早餐呢。”
“真的吗？”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
“……那还差不多。”
凤间谦声音很轻，弯了弯嘴角，像是心情终于好转了一点。
林婉初切了一小块，递到他面前，“你也尝尝。”
凤间谦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甜腻的东西。”
“没事的，我给你带了黑咖啡。”林婉初一脸得意地指了指自己包里的保温杯，然后继续诱惑他，“来，张嘴，就吃一口。”
凤间谦抬起眼睛看了看她，轻轻低下头，甜蜜的气息在口中化开，他第一次觉得，甜食似乎也没有他象中的那样讨厌。
两人抵达水族馆时，正好赶上开馆时间。
这家水族馆是S市最大的水族馆，它由四层楼组成，拥有500种不同物种的生物，包括深海生物、鲨鱼、珊瑚和热带鱼等，海洋急淡水生物的数量超过30000只。
馆内分为9个专题区，不仅有超过60个展厅，还有世界上最长的海底隧道，为游客提供180度和270度的全景。
由于今天是休息日，参观的客人较多，馆内光线比较昏暗。
“来到这里，感觉心里都变得广阔舒畅起来了。”林婉初望着蔚蓝的海水和自由徜徉的鱼群，不由地感叹道。
凤间谦虽然没有说话，但能看得出他来到水族馆后心情好了许多。
这时，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用了进来，领队的老师举着一个红旗子，林婉初正一脸兴奋没有防备地看着水母，没有发现朝他们拥挤过来的人群。
“别挤了行吗？”
“哎呀，你踩到我了。”
周围变得嘈杂起来，林婉初狐疑地皱了皱眉，她没有感觉到拥挤啊。
抬头，撞到一堵宽阔的胸膛，原来是凤间谦为她制造了一个免于拥挤的空间。
林婉初心里一暖，她回头冲凤间谦笑了一下，“我们去其它的展区看看吧。”
说着，她拉住凤间谦的手，两人朝着深海区的展厅走去。
穿越海底隧道时，在深蓝水色的反光下，林婉初仿佛身心都获得了解放，有种心灵想要大声呼喊的感觉。
凤间谦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边轻松地向前走，一边回头朝他露出好看的笑容，她的手被他牢牢牵在手中，始终没有放开。
来到一处游客比较少的地方，林婉初贴着亚克力玻璃窗注视着成群结队的鱼群：“真漂亮！”
“你喜欢就好。”凤间谦从身后紧紧地将女孩抱在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诉说，“很久以前，就想带你过来了，以后你若有任何想去的地方，都由我来陪你，好不好？”
那声夹着悲伤的“很久以前”和怀有期待的“以后”，突然间闯入心间，撞击在她心防最柔软的地方。
林婉初神色恍惚，聚焦在鱼群的视线迷茫了，心脏被猛地拉扯着，一半为扑朔迷离的过去彷徨，一半为触及不到的未来无措，于是只能沉默无语。
“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仿佛没有察觉到女孩的彷徨，这一次凤间谦固执的索取她的答案，“好不好，婉婉？”
然后，凤间谦始终没有得到林婉初的回应，他不由地收紧了抱着女孩的双臂，再度低声开口：“对不起，我变得贪心了，明明说过会给你时间。”
他将女孩转向自己，低头，温情地看着她的眼睛，用一字一顿的口吻说道：“婉婉，我喜欢你。这句话两年前就想对你说了，可是那天你没有来。”
林婉初瞬间睁大了眼睛，血液仿佛一股脑地涌上来，在身体里颤栗，喧嚣。在她慌神的空隙，温热的唇落在微凉的额头，缓缓下移，脸颊，嘴角。
林婉初没有抗拒他的亲密，她抬眼看向他，看着他一副想要获取更多又踟蹰不前的自我烦恼，细长的眼眸里盛满了哀伤和缱绻，他正一点点攻碎她的城墙，温柔而强势，誓不罢休。
林婉初只得闭上眼，幽幽开口：“那若是，没有未来呢？”
他既然主动提起了两年前，那么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她这种状态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两年前，她曾出现过，并且还被他爱上了。根据多重人格的临床表现，如果出现了当前人格无法处理状况，就会有另外的人格出场，所以她才消失了。
“如果，注定没有结果，注定会分离……”她哑声哽咽，到底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她仿若一个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实体的孤魂，亲情，友情，甚至爱情，对她来说都是奢侈品，这一切都是属于“林婉初”的东西，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没有爱别人的资格。
他阖下眼睑，身体前倾，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悲伤而低沉的男声在耳旁响起：“我不奢求永远，只要你此刻在我身边。”
“这世上，平均每秒就有1.8个人死去，死亡原因千奇百怪，即使一个人一生无病无痛，无灾无难，最终也难逃离别。没有人会因为终将会消失而选择从未存在过，与其担心不可预测的未来，我更在意的是现在……”
他说着，轻轻拉开一些距离，抬起女孩的脸，凝视着她褐色的眸子，“此刻，你在我眼前，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再次把她拥进怀里，很用力，“你就在我怀里。”
心墙一点点瓦解，恐惧，担忧，阴霾，被他席卷而去，阳光穿过深蓝色水里，映射过来，明亮但不刺眼。
林婉初微微愣神，静拥了几分钟后，她终于轻松开口，话里夹着几分俏皮，“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以后不管发生，我都不会负责的。”
顿时，他哀伤的眼神变得灿亮，满心欢喜无处可藏：“我很荣幸。”
林婉初看着他：“我还有句话想告诉你。”
“嗯？”凤间谦偏了偏头。
“你太高了，能不能稍微弯下腰？”她说。
凤间谦照做，他躬身前倾身体，就在那瞬间，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轻轻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