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阳光如水般透明清澈。
林婉初还没睁开眼,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门铃声把她惊醒。
她皱眉,不情愿地从被子里爬出来,按着太阳穴去应答。
从显示屏上可以看到楼下站着一个快递员,他正望着摄像头的方向,接通电话后,快递员训练有素的说道:“林小姐,有您的快递。”
林婉初半寐初醒,揉着眼睛嘟哝道:“你搞错了,我没有买过东西。”
“但这的确是指定让您本人签收的,是今早发出的加急快件。”
林婉初叹了口气,“那麻烦你送上来吧。”
说完,她挂断电话,打开了公寓楼下的门禁。
没一会儿,快递员上来了,为安全起见,林婉初没有取下门链,只打开了一个小缝。
快递员离开后,她锁好门,视线落到手里薄薄的快件上,又是这种来路不明的奇怪东西。
拆开快递后,里面果然是一封印着绿藤罗的黑色信封。
距离上次收到黑函,才过了三天不到,看来,对方也耐不住性子了。
林婉初波澜不惊地打开信封,又是一张照片,背面写着一串数字,像是电话号码。
翻过照片正面,是一个清冷的美型男子。
凤间谦。
这回又想搞什么鬼?
林婉初皱了皱眉,回到房间拿起床头的手机按照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似乎算准了时间,铃声响了不到五秒就被接听了。电话里传出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像是在蒙着被子说话一样。
“离开照片上这个男人,不然你和他在三天之内将会受到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林婉初:“……”
这人是中二病吗?
“看来上次宇野晴骨折的事还没让你长记性,下次要不要让她断一条腿呢。”
林婉初的睡意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醒,宇野晴不是说自己只是崴到脚了,为什么这人却说是骨折?
“你到底是谁?”林婉初脸上露出震怒神色,喝问道:“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话不应该问你自己吗?作恶终有报,林婉初,你这种怎么配获得幸福?”那人在电话里噗呲噗呲冷笑,变声过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怪异,“总之,我要你在三天之内和照片中的男人断的干净,不然的话,后果是你不能承受的。”
……
下课后,林婉初回到学生宿舍。
千代柚正盘腿坐在沙发椅上打游戏,沙发旁的矮桌上放着一堆零食和切好的水果。
见她回来了,立即热情的招呼她过去吃。
林婉初放下包后,在千代柚对面坐下,等她一局游戏结束后。
她严肃地开口,说道:“柚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千代柚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立刻丢下手机,“你说。”
“晴子的伤,真的只是不小心崴了脚吗?”
千代柚:“……额,是啊。”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千代柚尴尬地挠挠头,“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啊。”
林婉初拿出上周五收到的黑函,“在晴子受伤当天,我收到了这个,今早我听到消息说,她是骨折。”
千代柚看到信封里的照片时,吓了一跳。
“果然……”千代柚低声喃喃。
片刻,千代柚抬眼看着林婉初:“那天晴子也收到了同样的恐吓信,她作为公众人物,会被人嫉妒也是常有的事,她怕你担心,才不让我和你说。”
“信的内容呢?”
“是你的照片。”千代柚撩了一下耳际的头发,继续说道:“背面写着‘你将会因为你的朋友受到诅咒’。”
“太过分了。”林婉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四个字,放在膝盖上的手纂成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肉里。
千代柚覆上林婉初的手,宽慰道:“晴子就是怕你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才不让我说的。”
半晌后。
林婉初站起身,换了件衣服要出门。
“你去哪儿啊。”
“有点事。”林婉初说着,拿起衣帽架上的手包,去门口换鞋。
“晚饭还回来吃吗?”
“和凤间谦约了吃牛排。”林婉初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冰箱里有饺子,你自己煮了凑合一下。”
“好的吧。”千代柚嘟了嘟嘴,“那你早点回来。”
林婉初走出宿舍楼时,预约的车子刚好开到楼下。
上车后,司机按照既定路线驶向了市交警大队。
抵达目的地时,正好离下班还差半个小时。
在会客室等了片刻,一个额头上留着一条很长的刀疤的警官走了进来,见到林婉初时,江滨白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好久不见,江警官,冒昧前来打扰。”林婉初礼貌打过招呼。
“你怎么会突然来这?”
江滨白走向饮水机,拿出纸杯接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到林婉初面前。
“谢谢。”林婉初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说道,“关于您上次提到的张关秋,我有些好奇,回去做了一些调查。”
林婉初从包里拿出牛皮纸袋,沿着桌面递到江滨白面前,“不知道您说的可是这个人?”
江滨白接过牛皮纸袋,来到林婉初对面的沙发坐下,他拿出纸袋里的资料扫了一眼,随手放在桌上。
江滨白点燃一支烟,抬眼看着林婉初,吐了一个烟圈,说道:“你调查的方向搞错了。”
林婉初露出了一个“?”的表情。
“她并不是赛车手,只是车技很好,喜欢开车而已。”江滨白说着,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同属于武术社,她是主将,曾多次代表学校参赛并获得冠军。”
“那她现在在哪?”林婉初好奇地问,“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江滨白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下来,眸中染上悲伤。
“关关在20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林婉初微怔。
“她是一个特立独行,不会安于现状的人,毕业后,我们本来都会被分到各个单位,但她却提起背包独自去了B市,半年后,她做起了做明星经纪人。”
江滨白深深吸了一口烟,吐息,抬眼认真地瞅了林婉初几眼,“打上次见面我就觉得你眼熟了,现在想起来,你和她当时负责的艺人长得一模一样。”
林婉初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和某个人长得很像。
在她最初醒来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她回到家,看到客厅摆着的同父母合影的照片时,没有一点熟悉感,三人不仅在容貌上相去甚远,站在一起也没有家人的感觉。
“您所说的艺人是指?”林婉初问。
“是关关负责的女演员,叫萨拉,虽然没什么名气,但长得非常漂亮,尤其是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直发和暗含秋波的桃花眼,叫人看上了一眼就难以忘怀。”
“但不幸地是,几年后她查出了脑癌,后来在车祸中去世了。”
“是意外事故吗?”林婉初脱口而出,问完后自己也吓了一跳。
“也许是自杀。”江滨白沉重地说,“据说车子撞断护栏坠入了海底,几天后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在车里发现了两只手包,是萨拉和关关的,没有找到两人的尸体,那几天正好是台风登陆,警方猜测是被风浪卷走了。”
林婉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在网上检索有关“萨拉”的信息,但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网上找不到她的信息的。”江滨白仿佛看透了她的动作,闷声说道,“萨拉和关关属于同类,追求独立超脱的生活,她并不是学表演的,没有正式出道,也没有加入正规的娱乐公司,做艺人只是她和关关的一场游戏。”
“我所得知的这些消息,也是根据关关偶尔和我提起的零碎信息平凑起来的。”
“您有萨拉和张关秋的照片吗?如果有的话,我想看一下。”林婉初关掉手机,握紧,“实不相瞒,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也许看到她们的样子我能想起些什么。”
提到张关秋的事,江滨白也来了兴致。
“关关曾经寄过来一些照片,不过都放在老家了,估计要今年元旦放假才能回去,要不这样吧……”江滨白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回老家找到了就联系你。”
两人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
出了交警大队后,林婉初依旧想着萨拉和张关秋的事。
关于自己的身世,她是一直持有怀疑的。遗传基因的强大之处,不管再怎么更改,父母和孩子之间总会有几分相似。
如果她不是林景和楚希菲的孩子,那他们夫妇俩丢下她独自移民的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林婉初看着时间,差不多该到了和凤间谦约定的晚餐时间,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报了一个餐厅的名字。
十分钟后,车到了餐厅门口。
林婉初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3楼西餐厅,按照凤间谦发来的餐桌号码,她朝着既定位置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她看见了凤间谦,他正面向她的方向坐着,头微低,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接近。
林婉初放轻了脚步声,这时正好一个服务员过来,她躲在服务员身后,悄悄接近,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这时,一道愠怒的女人声音从前方传来:
“凤间谦,你绝对会后悔的!”
林婉初狐疑眨眼,从服务员身后侧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从凤间谦对面的座位上站起来,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朝着凤间谦的脸泼了过去。
一时间,餐厅安静极了,只有柔和的轻音乐在空气里缓缓流淌。
周围的客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视线,纷纷朝着他们望去。
凤间谦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良久,他抬起眼,看着对面的女人,眸色淡淡,没有一丝情绪。但下一瞬,他视线穿过女子身后,满脸错愕。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变化,扭过头,顺着他的视线朝着林婉初的方向看了过来。
看清女人的脸,林婉初也僵住了。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欧森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