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科马上问：“咋个？她又想去占你便宜？”
胡清越哭笑不得，“不是！”
刘爱珍倒是问自己要过几次东西，不过都没成功，也就不大去了。毕竟她们碰到的时候也有限，后来刘梅搬了过来，那姑娘年纪不大，在胡清越面前也总是谨小慎微的样子，但是她也是乡下长大的，见多了刘爱珍那样儿喜欢占小便宜的人，自然有法子应对。被她软硬兼施碰了几回之后，刘爱珍就更不太去了。
见胡清越否认，邓科微微松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喊我选人，我才不得选他两口子。不晓得他们咋个钻营的，也没见跟咱们一起出发，后头才来的。”
胡清越愣了下，开始他以为是邓科给开的后门，居然还不是。
“其实他两口子聪明得很。”邓科一直叹气，“那个脑壳比我的好使多了，特别是干豇豆，真正的过目不忘！就是给你不往正事高头用！焦人得很！”
见胡清越皱着眉不说话，邓科便问：“咋个了？”
“我还以为是你让他们俩来的，这周二娃，该上班的时候到处溜达，他老婆更过分，直接说自己病了，又不请假，这是还等着拿奖金呢吧？然后直接叫别人给她顶班儿！”
“简直不像话！我马上去找他两口子！”
“也不急，你先确认下，刘爱珍是不是真的病了。”胡清越冷静下来说：“我也是有点急了……想着这么难得的学习机会，你怎么能因为对方是你老乡，也不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心学习就带他们过来……”
邓科突然笑了，摸了摸后脑勺，“胡技术员，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得，成见太深，戴着有色眼镜儿看自己的同志啊？”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又要把人家小姑娘惹生气了吗？
没想到，胡清越却点点头，“确实是。我反省改正。”
邓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那儿只知道傻笑。
两人说了几句话，胡清越就回去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张秀兰回来了。
身侧睡着的李大姐也觉轻，两人低声不知说了什么，就见李大姐起身帮着张秀兰打了盆水。
过了会儿，就听到张秀兰低低地“嘶”了一声。
胡清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张秀兰刚好脱下上衣，肩膀上有些血迹，显然是担水的时候把皮肤给磨破了。
别看那段路程只有十来分钟，可是挑着两大桶水飞奔一整天，绝对不是轻松的事情。
工地上这些小伤都是常见的，大家都会自己处理。
胡清越更加注意到的是，张秀兰身上分明有些伤痕，一看就是陈年旧伤！
一盏油灯灯焰摇摇晃晃，看不分明，胡清越又睡得迷迷糊糊，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索性翻身坐了起来。
“呀，吵醒你了？”两个大姐歉意地看着她。
“没事。”胡清越的注意力都在张秀兰身上，盯着看了看，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干活儿的时候落下的，分明还有些压印之类。
“这是怎么弄的？”
张秀兰忙穿好衣服，掩饰着说：“我们常年做粗活的人身上难免的……”
“就是就是。”李大姐也压低声音笑着打岔，“都忙了一天了，你也累坏了，赶紧休息吧！”
胡清越点点头，没说什么又躺回床上。
看样子，李大姐也是知道些什么内情的。
胡清越想到之前张秀兰其实提过，因为在家里只生了个女儿，在婆家的日子很不好过，才跟着招工的人出来了。这么一想，她身上那些伤痕，就不难猜出来历了。
而李大姐和张大姐相识也没多久，显然比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更多，和张秀兰也更亲近些。胡清越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高兴，以前也只觉得可能她们俩年纪相仿，更聊得来些。现在再看，只怕还不只是这样。刚才李大姐脸上的那种惊惶，让胡清越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为什么看到张秀兰身上的疤痕被发现，李大姐会有那么惶恐不安的表情？
胡清越想不明白，揣着满腹心事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张秀兰正从工棚外面走进来，满脸古怪的表情，一见到胡清越便腼腆地笑了笑。
“今天我还是去替工了，结果她说她病好了，领导安排我跟着你一起测量数据。”张秀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胡清越说：“我昨天……真没有告状的意思！”
胡清越笑着点头，“我知道！是我跟邓科说的！”
“这事儿闹得……”张秀兰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胡清越，“要反应也该我去反应才对，怎么能叫你当这恶人……”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有人惊呼：“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胡清越和张秀兰顾不得再闲聊，一起跑了出去，却看到有人正在往搅拌机方向跑。
胡清越和张秀兰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怎么回事儿？出什么事儿了？”
胡清越一面跟着跑一面问和他们反方向跑回去的人。
“有个女工打瞌睡胳膊被搅拌机卷进去了！”
胡清越和张秀兰心里的不安瞬间被扩大，张秀兰更是慌得差点摔倒！
胡清越忙一把扶住她，自己手心里也都是冷汗。
“糟了！你说会不会是刘爱珍？我刚才看到她就是哈欠连天的……这要真是……”
胡清越咬了咬嘴唇，心里乱糟糟地。
张秀兰心里慌得厉害，感觉两条腿软的好像站都站不稳，全靠胡清越半搀半扶才把她给拉了过去。
“没得事，没得事！”远远地，邓科看得她们两人过来，忙走过来，“没有压到手，还好有人路过拽住她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
胡清越拍拍心口，“那就好！”
提着的那口气一松，胡清越也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和张秀兰一起软手软脚地找了个地方坐着了。
张秀兰往那边看了一眼，低声对胡清越说：“今天早上，我听刘爱珍话里那意思，她不知道是谁跟领导说了让我顶班这事儿。这是我的事儿，就是我跟领导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