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而且,还可以把吃的和水送进去……”邓科蹲下来,仔细看着地形,“不过这管子有点细,看看能不能在里面做个槽子,再做个小滑轮,带上绳子……”
“这个可能比较困难。”胡清越摇了摇头,“毕竟这个不够坚固,如果真的塌方,可能会引起变形的。通风倒是问题不大。那边也留有通气口,只要塌方规模不是太大,加上这个管子,里面的人,危险性可以大大减小。而且有这个管子,倒是也还可以起个心理稳定的作用。”
胡清越不由得又想起来自己才到工地的时候,就遇到了塌方。结果里面的工友,硬是没有停工,在里面赶着进度。
但是那种情况下,人的心里面不可能完全不慌张的,只是一腔热血压过了这种恐惧,才能让他们坚持下来。而如今邓科提出来的这办法,既然各个方面都有帮助,为什么不去做呢?
“走,咱们去跟大家伙儿说说看!”胡清越拽住邓科就去跟大家提出这个意见。工地的领导也在,他们总是和普通的工人一样,冲在最前面,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们,听大家讨论了一阵子,当即便拍板儿同意这样安排。
只是这么一来,运碴工作不可避免就要受到影响,必须重新规划安排。大家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袁树从帮老乡修建运送木料那边的工地上过来的时候,找了胡清越大半天,才在工地上把她找到。
一眼看到穿着工作服,除了两只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胡清越,袁树有些发愣。在他印象里,胡清越是极其爱美又爱干净的,这会儿满身又是泥巴又是水地混在一群赤裸着上身儿的工人中间,差点儿让他不敢认。
“这是……又透水了?”袁树看着隧道里从胸口高的位置数股涌出来的碗口粗细的水柱,再看看被冲得站都站不稳的胡清越,忙把她往后拉了点儿。
胡清越比他矮,稍不注意,那水柱就要喷到脸上,再胡乱用手一抹,真是像是从泥浆子里滚出来的一般。
“哎?你捣什么乱!”胡清越急的忙去推他。
袁树站在那儿纹丝不动,“这工地上,整天不是透水就是塌方,你是技术员儿,又是个女孩子,你站远点儿指挥大家怎么做就可以了……别什么都往前冲……”
“工地上分什么男女!”胡清越瞪他一眼,声音拔得极高,“你这是看不起女同志呢?”
“没有没有!”袁树忙连连摆手。
“赶紧让开,我站这么远什么都看不到,你挡着我干嘛?”
“不是,你那点儿力气,你就跟大家说……”
袁树话音没落,就感觉有人撞了他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就歪到了一边儿去,胡清越趁着这机会就又冲了过去。
“哎?”袁树看了看那个碰了自己一下的工人,也是满脸满身泥水,根本认不出是谁,比自己矮了大半头,力气却是不小。
他和胡清越一起跑到了前面去,不过却是有意无意地帮胡清越挡住了大部分泥水。
袁树挑了挑眉,随手拎了把铁锨,也赶过去帮忙。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把水柱挡住,人人都如黄泥塘里滚了几圈儿一般,连嘴巴里都进了泥沙,一起跑到外头去找干净的水清洗漱口。
等身边的人都洗干净了脸,袁树看了看,才认出来刚才碰了自己一下的那个青年似乎是叫邓科。
他正侧头和胡清越说着什么,胡清越笑了起来。
袁树看出几分端倪,大步走了过去。
胡清越看到他,才想了起来,忙问:“哎?你不是去修便道了?怎么跑回来了?”
“便道早就修好了。”袁树哭笑不得地说:“我们有别的任务。”
胡清越更是奇怪,“那你不去执行,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袁树看看站在胡清越身边的邓科,没有吭声儿。
“怎么了?”胡清越又追问了一次。
袁树只是笑,不说话。
“走,我们再去那边看一下!”邓科招呼了一声身边儿的工友,转身快步离开。
“哎?你到底什么事儿啊?还不说?”胡清越看着袁树,不解地问:“卖什么关子呢?”
“最近伯母给你写的信,你没看啊?”袁树嘿嘿一笑,狡黠地眨眨眼。
“看了啊!怎么可能不看!”胡清越也是累坏了,一面随口答着一面便坐在身边儿的石块上。
“那个事儿,你是怎么考虑的?”
“哪个事儿?”胡清越满脸茫然。
袁树看得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啊?”
“一心干工作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可是伯母不是特别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嘛!我来之前再三叮嘱,要我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两家大人相熟,其实是有意撮合他们俩的。奈何这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真正的从穿开裆裤起的交情,情同兄妹,根本就没往别的方面想过。好在双方家长也都是开明而慈爱的家长,并不强迫什么,只是觉得遗憾而已。
胡清越见他这么问,也不觉得有多害羞,侧着脑袋想了想,大大方方地说:“考虑过,应该就像……苏联小说里那样的吧!”
“啊?”袁树顿时有些好笑,“刚才看你工作时候那个劲儿,觉得那真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可是你这……什么叫跟小说里似的?这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吧?那过日子怎么可能跟小说里一样?”
胡清越理直气壮地反驳,“那怎么就不能?你看我爸爸妈妈!不就是那样儿?”
袁树顿时语塞。他的父亲母亲原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革命时期参了军,后来虽然当了干部,可是骨子里的生活习惯并未改变,两人也从不会说什么情爱之类。而胡清越家不同,父母都是书香门第,真正的琴瑟和鸣。袁树也是见过他们的相处模式,挺羡慕那种家庭氛围的。
“那……”袁树挠了挠脑袋,“你得找个跟你一样,读过很多书的人!刚才那个肯定不行!”
胡清越满脸莫名其妙,“什么刚才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