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阳看着外面，咿咿呀呀地说着：“火……车……呜呜……”
乔音又惊又喜，渭阳刚刚一岁，还不会说完整的句子，只会三两个字地往外蹦。
即便如此，还是已经带给初见的乔音莫大的惊喜。渭阳和胡清越小时候长得很像，但是显然，生活的环境还没有胡清越小时候好。
她正逗弄着渭阳，突然有人快步走了过来。
“胡技术员，你居然没在工地上？是孩子闹了？要不要我帮你……”来人话音没落一抬头看到乔音的脸，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她。
“我是胡清越的母亲。”乔音忙笑着自我介绍，“今天刚到。”
“哎呀！原来是胡技术员家里人来了！”来人笑着打了招呼，乔音抱着的渭阳就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要人抱。
“我姓李，您叫我李宝成就好。”来人正是李大姐，一面伸手接过渭阳，一面笑道：“胡技术员平时也可辛苦了，您来看她，她肯定是特别高兴的。”
“还是要多谢你们对她多有照顾！”乔音看渭阳的行为，就知道跟李宝成是很相熟的，估计平时没少带她，还让她去山洞里坐。李大姐没答应，急匆匆地又回了作业点儿。这两天他们也是加班加点地忙碌。
乔音本以为胡清越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谁知道这一整夜都没见到她。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的时候，胡清越才急匆匆地回来，简单擦洗了一下，给女儿喂奶。
渭阳刚刚睡醒，一眼看到妈妈，高兴地笑着扑到她怀里。
“妈，等忙过这两天了，您帮我带着渭阳，我就给她把奶断了，您再带她回去！”
“好。”乔音看着女儿心疼至极，“你吃饭了没有？这还得给孩子喂奶，你这吃不好睡不好可不行！”
“没事儿妈，我年轻嘛，您看我原来在家，还经常容易感冒什么的，现在就不会。”胡清越笑着道：“您看我现在的精气神儿，一点儿都不差是不是？而且其实现在，我们食堂的伙食比之前好了。”
“你当我不知道！”乔音心疼地看着女儿，“来的路上我就挺人说，你们在山顶上修路，冬天全是冰，上不去下不来，一人就两个杂粮窝头冻成冰坨子，咬都咬不动，只是放在怀里头捂着，化开一层啃一点儿……啃两口就得又捂着再化……”
乔音说着眼眶儿就红了。
“哎呀，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胡清越笑眯眯地，“妈，您这次过来，能在这儿待多久？”
乔音无声地叹息，环视了一眼山洞，“我倒是想多住一段时间，只是怕住久了太不方便。你们小夫妻俩，就这么一间……房子。”
乔音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房子”这个词，无奈，这山洞在她眼里实在也太简陋了些。真正的家徒四壁。
话说到这里，乔音愣了下又问：“对了，邓科怎么一直都没回来？”
“他没在，出去运材料了。”胡清越想了想道：“算时间，也就这一两天就该回来了。”
乔音又问起来附近的邻居，她带着渭阳在这儿也见到了几个。聊到李大姐的时候，好奇地问：“她怎么也叫宝成？”
工地上新出生的孩子叫这个名字的倒是多见，成年人却没有谁会去轻易改名字的。胡清越便把李大姐的往事简单提了提。
“怪不得，说起来，也是这条铁路给她带来了新生，所以她索性把名字都改了！”
“不只是李大姐，等这条铁路彻底通车，沿线好多人的生活都会被彻底改变！”
胡清越一提起这个，疲惫不堪的脸上便显得神采奕奕，乔音看着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母女俩说着话，胡清越给渭阳喂了奶，正打算吃饭，结果坐在那儿就睡着了。
乔音看得心疼不已，赶紧帮女儿盖好，抱着渭阳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工地上依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乔音看看外面的大雨，不知道带着孩子该去哪儿又能去哪儿，正在为难间，却见到有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不少东西。
不等人走近，来者身后又有人探出个脑袋，笑道：“姨，这是邓科的妈妈！”
竟然是亲家呢！
乔音吃了一惊，忙笑道：“这可是巧了，我前脚到，亲家母后脚就到了！”
曹秀茹腾不出手来，便用袖子蹭了蹭眼睛，把遮住视线的雨水擦干了，抬眼就见个女人高高盘着头发，穿着件深蓝色长大衣，皮肤白皙、细眉红唇，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个粉雕玉琢般的娃儿，站在这大雨里，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一般。
曹秀茹心里顿时就是一惊，脚步不由自主地就顿住了。
“亲家母，快，里面坐！”乔音虽然心疼女儿刚刚睡着，可是这会儿却也顾不得了，忙侧身把曹秀茹往里面让。
曹秀茹听得她的称呼，心里满满清明过来——这可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富贵人家太太了，她家女儿可是自己的亲儿媳呢！
老太太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昂首挺胸地就往里走，却忽视了自己拿了许多东西走得这一路来，早就腰酸背痛。这猛地一挺腰，差点儿就闪着了，忍不住“哎呦”一声儿。
“没事儿吧？”
“我帮您拿吧？”
乔音和李宝成一前一后地关心着，曹秀茹却只是哼了一声儿，避开李宝成的手，故意拔高了声音道：“我可不是啥子富贵命，我们这种乡下人，莫得那么娇贵，这点儿东西还拿得动！”
李宝成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忐忑地看着乔音。
乔音也是一愣，这明显是来者不善呢！
她这儿稍微一愣神儿的功夫，曹秀茹肩膀一拱，就掀开草帘子自己走了进去。
李宝成站在那儿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看着乔音笑得比哭还难看。
乔音看着晃动的草帘子，笑了笑，转头温和地问：“你这是刚下班？”
她身上全是泥水，一看就是刚刚还在工作。
李大姐点点头，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