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混龄编班里，渭阳自然有机会接触各个年龄段的孩子，对于比她小的，非常乐于照顾，这大概也是因为当年在工地的时候，她也被比自己年长的孩子照应过，现在不过是自然而然学着照顾别人罢了。
胡清越听不出什么异样，自然是夸奖了女儿几句，便送她到了托儿所。这里的老师也神色如常，胡清越简单问了两句，也觉得渭阳并没和哪个孩子闹别扭。
只要不是孩子受了什么委屈，胡清越倒是放心了几分，急匆匆地赶到单位里去。一忙起工作，时间就显得特别快，她差点耽误了接渭阳。等她急匆匆一路小跑赶到托儿所，也只剩下渭阳一个人，眼巴巴地坐在院子里头，一看到她就高兴地跳了起来。
胡清越忙对老师道了谢，才带着渭阳回家。渭阳看着胡清越拿在手里的包裹，便仰着头问：“妈妈，是不是姥姥又给咱们寄东西来啦？”
胡清越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你怎么知道呀？”
“因为只有姥姥经常给咱们寄东西呀！”渭阳马上说：“姥姥真好！”
胡清越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又酸又胀。她与父母相隔甚远，不能承欢膝下，却反而还要他们多方贴补，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所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渭阳是个活泼的性格，叽叽喳喳地跟她讲这话，胡清越很快也就和她聊了起来。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刚一进楼道就闻到一股烟味儿，这会儿正是各家忙着生火做饭的时候，胡清越也忙着放下自己家的东西就赶紧去看自己家那个小蜂窝煤炉子。
尽管走的时候她已经换了煤，留好了炉缝，可提起铁皮水壶的一瞬间，胡清越便暗自叹息。水壶没有一点儿温度，显然炉子又灭了。
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若是正常的炉子熄灭，多少水也该有些温热才对，再低头一看炉子里，胡清越顿时愣住了。好好儿的炉膛里头，也不知道是谁把蜂窝煤里浇了水，这会儿还汪着一滩水。
“怎么，胡技术员，炉子灭了？”旁边忙着做饭的男人见她提着水壶迟迟不语，转头笑道：“来我家这儿夹一块儿煤去吧！”
“正要炒菜呢！”胡清越还没说话，他旁边正在洗菜的女人转头很不高兴地说：“孩子一直说饿了！”
“这不还没准备好的嘛，换块煤十几分钟，不是刚好……”男人还不解地辩驳，全然没有留意到自己爱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哦，不用了，我带孩子去食堂吃。”胡清越急匆匆地放下水壶，转身走了出去。
“哎……”那男人看看胡清越的背影，转身抱怨道：“你看你，这都是一个单位的，互相帮个小忙有什么的！”
他妻子看看身边另外一户正在做饭的女人，好像没留意他们在说什么似的，但是她就是觉得对方正聚精会神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一丝一毫动静，便冷笑道：“昨天晚上有人砸她窗户你晓得不？”
“啊？”她丈夫睡得死，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诧异地问：“为啥子？”
“我咋个晓得！”女人不屑地撇嘴，“反正肯定是有原因撒！你莫一天天啥子都不晓得就瞎热心，她男人又没在屋头，你少往跟前凑我给你说！”
“你看你在说些啥子……”
“不是我说，是……”
胡清越牵着渭阳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听到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忙加快了脚步。
渭阳好奇地往厨房看了一眼，那夫妻俩有些背后说人的心虚，忙住了口。
胡清越也只是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话，两人身上却都有些不自在似的。
“妈妈，咱们为什么今天又要吃食堂呀？”渭阳不解地问。
“妈妈今天工作有点累了。”胡清越随便找了个借口，带着渭阳去了食堂。好在渭阳这孩子从小在工地也是习惯了，并不挑食，到了久违的食堂还很有些兴奋，高高兴兴地跟着她一起吃了饭。
胡清越也没急着带她回去，陪着她在外面玩了一会儿才带着她回家。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叫渭阳在屋里玩儿，自己去厨房生火。总得把炉子里的水倒出来弄干再重新生火，虽然已经吃过饭，晚上还要烧热水洗漱的。
结果胡清越到了公用灶房一看，才发现自己家的炉子居然已经重新被点燃了，炉子内壁还有一点点潮湿，火也微弱，但好歹是燃着的，她忙把炉盖都敞开，诧异地四处看看。
这时，同楼层的另一户人家的女主人走了出来，冲着胡清越笑了笑，见她正盯着炉子，便无声地伸出食指朝着西面那户人家指了指。
胡清越便反应过来，这是刚才说闲话的那夫妻俩帮忙把炉子给点燃了。胡清越想了想，正犹豫着要不要道谢，那户女主人也端着脸盆走了出来，见到胡清越便说：“我从你们家煤堆里已经拿走了两块蜂窝煤！”
胡清越一愣，笑道：“应该的。”
见她也不是多生气的样子，对方反而有些好奇和尴尬了，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问：“你家这水壶也没漏水，这是谁故意装怪整你呢？”
胡清越便苦笑，“我也没想明白呢！”
若是说是那几个孩子淘气，也没有接二连三专门到她这里捣乱的道理。
“你怕是得罪哪个了！”邻居撇撇嘴，“反正可不是我们故意装怪！”
“我知道的！”胡清越笑道：“远亲不如近邻，你们不会的！”
见她并没有迁怒的样子，对方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似的，顿了顿便给盆里倒了热水离开了。
渭阳见胡清越很快回来便问：“妈妈是不是炉子很难点？我给你帮忙吧？那个烟烟很呛的！爸爸说过，只有我和你在家，咱们要互相照顾！”
如果没有邻居给烧的正旺的蜂窝煤，就得用些旧报纸小木柴之类的引燃炉子，邓科离开家的时候准备了不少，都堆在楼道里。胡清越听女儿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