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个人啊,”一中年男子正站在江言桌边,猥琐地笑着,“长这么好看,陪爷玩玩呗,爷会好好待你的。”
江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楚辞却从他眼里看出讥讽之意。
“呵,还是个冷美人?”那人伸手就要抚上江言的脸,手还未及,就被死死握住了手腕,江言白皙的手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在那人的尖叫声中,那只咸猪手已经脱臼了。江言站起了,一脚踹上那人小腹。
那人痛得连连求饶。
江言的手没入袖子,正要用毒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手臂忽然一痛,一个茶盏闻声落下,碎在地上。他的手吃痛,下意识张开,瓷瓶落在地上,药粉撒了出来。
“是毒!”众人惊慌不已,连忙向四处散开。
这些人瞬间就被毒吸引了,完全忘记这地上的人刚刚做了什么不齿的事情。
毒多为正道中人所不齿,大多为异教所用。这时就有人说道:“他是异教的人!”
江言看了楚辞一眼,眼里冷意十足,刚刚那个茶盏正是他所掷。
“异教中人又如何,可比你们这些伪君子强多了。”江言冷笑道,看向刚刚轻薄他的人,“小心你的命,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异教中人竟然也敢如此猖狂!有本事正大光明地比试一场,别耍什么下毒阴招!”一正气凛然的修士说道。
江言听闻嗤笑一声,“那我们擂台见,到时可别不敢来了。”说完就离开了客栈。
刚刚轻薄江言的人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吓得冷汗直冒,楚辞上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多,多谢好汉救我一命……”那人哆哆嗦嗦地说。
楚辞一拳打在他脸上,“你以后若是再干出这种事,等着死无全尸吧。”
夜间,客栈住客大多回了自己的房间,二楼的走廊,燃了一盏灯,将靠在围栏上的人影投射在地上。
楚辞慵懒地靠在围栏上,看着楼下的人慢慢拾阶而上,整个空荡荡的楼梯只有他一人慢慢走着,晚风携了寒意从门外吹入,将那人的衣袍吹起,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身影仿佛有些摇晃。
楚辞看着江言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来,抬头看见他怔了一怔,似乎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江言疑惑地问道,眼里有一瞬的茫然,却在下一刻又变得嘲讽,“怎么,等着教训我吗?为那个人、渣报仇?”
楚辞没说话,静默地走向前,拉住他的右手,江言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说罢,一把将他拉入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握住他的双腕压在门上。
“楚辞,你有病吗?放开我!”江言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劲。
“小声点,引来别人就不好了。”楚辞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忽略掉那如利刃般的眼神,他的眼睛十分漂亮,眼尾微微上弯,柔和中带一丝风情。
“你怎么还敢回来?不怕他们群殴你?”楚辞问道。
“群殴?”江言哂笑一声,“他们最好躲着我,否则……”
楚辞忽然放开了他,走向茶案,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坐。”
江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懒得理他,直接打算开门走,楚辞的声音忽然传来,“你最好想清楚,走不走。”
江言的手顿住了,楚辞继续说:“你觉得你现在打得过我?”刚刚他已经用内力探过江言的身体,感觉他内力紊乱,似乎有伤在身。其实今天上午那时他就感觉到了,他当时的力道他是知道的,不可能打得他拿不住东西,但当时明明江言吃痛地将瓷瓶掉落在地上。
江言站了片刻,转过身,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别忘了我的毒不止那一瓶。”
“对不起,不这样说你会走。”
江言听了他的话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右手,”楚辞从包裹中找到药膏拿出,走向江言,抬起他的右手,江言想缩回,却被楚辞握得紧了些,“今天是我打得,我来给你上药。”
楚辞将江言的袖子往上掀开了些,露出一截红肿的手腕,他微微愣了愣,因为除了今天他打得之外,还有无数旧疤痕,像是用绳子捆久了磨得,伤痕当时应该很深,现在仍然看着可怖,难怪会红肿,旧伤本就没好。
江言看着伤痕眼中显出一丝嫌恶,他抽回手,淡淡说道:“不必了,直说你的目的,不必拐弯抹角了。”
“这你就当我赔礼道歉了,今天那人确实是个人、渣,但当时人那么多,我怕你的毒牵连到无辜人。”
“无辜的人?为何当时却没有一个人来帮我?一个个也都是看戏一般,也对,别人的身死与他们有什么干系?你们这些人也就是在关系到自己时才会如此紧张吧。”江言冷笑,“楚辞本以为你与他们不同,都是一路货色,告辞了 。”
门开了又关,江言离开了。
窗外月色正浓,万籁俱寂,仿佛万物都睡着了。窗内的人却在辗转反侧。
为何当时没有一个人帮我?你们
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江言的话在楚辞脑中一直在循环。
他为什么不早点下去?
但以江言的能力何须别来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却没有人帮他吗?楚辞摇摇头,将这种念头扔出脑海,清音门少主怎么可能会遭遇这种事?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楚辞莫名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还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江言,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有一种极强烈的愿望他希望深入对江言的了解,他想知道他之前到底经理了什么事,导致江言对他们正派的敌意如此之大。
他开了门,发现江言屋子里的灯竟然还亮着,他轻轻敲了敲江言的门,里面却没有动静,他有些担心,喊了一声:“江言?你开下门,我有事对你说。”
门内仍然没有动静。
他心下一紧,想起刚刚江言内力紊乱,当即一脚踹开门,见江言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楚辞赶紧抱起他,掌心贴于他的背部,为他输送内力,直到江言内力稍微安稳了一些,楚辞轻轻将他放在榻上,取了药给江言手腕涂了药,却意外发现他整条手臂上都有疤痕,再看左手臂,一样,都是盘虬错节的伤痕,密密麻麻爬满整条手臂,楚辞已经能想到他身上会有多少伤了。
谁这么狠心,这样对他?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忍心这么对他……楚辞见惯了江湖手段的残忍,见过万剑穿心而死的人,见过尸山血海,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他知道空有这些情绪的人都还是没有能力的人,但看着江言的伤痕,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救过他的缘故,还是忍不住愤怒,想将伤害他的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第二天,天亮之后,楚辞就请来了大夫,替江言把了脉,开了些补药就走了。
楚辞一直守着他,江言直到下午才醒来,看见楚辞在自己榻边睡着了,疑惑万分,他扶着微痛的脑袋,想起昨晚他似乎十分难受,回房后,直接就晕倒在桌子上了。
现在感觉内力已经稳定了许多,难道是楚辞……江言起身看向楚辞,眼里有疑惑。
楚辞感受到动静,睁开了眼,江言来不及转移目光,直接与他四目相对了,十分不自然地转移了目光。
“你昨晚昏迷了,我早上请了大夫,他给你看了,说是内外伤累积多了,是弱症所致,要多喝补药,补补身体。”楚辞打破沉寂,将桌案上温热的药端了过来,递给江言。
江言没有接,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若要事事都有原因,那这世上就不会有未解之谜了,也许是又一次见到你,觉得我们还真有缘分吧。”楚辞无奈地笑笑,“我没有恶意的。”
江言接过药,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放下碗看见楚辞眉头微皱,转身离开了。
他回来时,手上端了一叠酥糖,“尝尝,当时煎药时我都要被它的苦味熏吐了。”
这时江言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疑惑,楚辞鬼使神差地想抬手抚平他的眉头,手在半空中却转了个方向拿起一颗酥糖。
“陆离剑在盘罗天都,这次比武就是想探探你们正派的实力,谢冥没有来,只有我和左护/法他的手下风刃,堂主和副堂主出战,风刃应当不会出手,他是来监视我的。”江言说到这眼中嫌恶的目光一闪即逝。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这下轮到楚辞疑惑了。
“若要事事都有原因,那这世上就不会有未解之谜了,这不是你说的吗?”江言嘴角似乎扯了一下,眼里似乎有揶揄的意味。
“楚辞,我们是在哪见过的?”江言忽然问道。
楚辞愣了几秒,正要开口,却听见对面自己的房间外,有人在敲门。
又是秦越。
楚辞走到门口,打开门,秦越闻声回头,疑惑得摸摸头:“城主,你不是住在左边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看着自己侍卫的一脸傻样,楚辞淡定地说:“没错,就是你记错了,以后多吃点核桃,补脑。”再转身看向房内,江言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房间的窗户微微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