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楚辞义正言辞地否定，“我什么都没说。”
江言：“……”
“你要干什么？”江言看着晕倒的景陌。
“烤了吃。”
“……”
“准备找条绳子把他绑起来，我要问他点事情。”
“这里离盘罗天都太近，我不便久留，你自己看着办吧。”江言说道，最后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那鹦鹉，你好好养着，教它点人话。”
楚辞忽然噗呲一声笑弯了腰，连声说着“好”。等再回神时，人早已不在原地了。
“走得倒快。”楚辞将目光移向地上躺着的人，还是先蹲下帮他点穴止血，然后在他脸上摸索一番，终于找到了门道，一扯，揭下来一块人皮面具，景陌右脸上那骇人的伤疤袒露出来。
“这伤疤还真是你的标志了，没了它，差点把你当成软柿子。”楚辞自嘲地笑笑，在林中捡了猎人设陷阱用的麻绳，将景陌绑在树上。
“也该醒了。”楚辞拍拍他的脸。
“喂，醒醒。”
景陌一个激灵，睁了眼，结果发现自己却动不了。
“楚辞，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小时候就见过你。”楚辞紧紧盯着他，“你脸上的疤见过一眼我就绝不会忘记。”
“你见过我又如何？不过你与异教勾结，这要是传出去，我看云开还有何脸面在正派中立足，快放开我！”景陌面含怒意。
“就允许你们勾结就不准我这般做，皇帝的手也伸的太远了吧，”楚辞哂笑，“我就说云开城本来安定无恙，派中长老虽不能说是同心，但也绝没有那个胆子和能力分/裂云开城，怎会猛然间有了如此大势力，原来是当今皇帝的手笔。”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而且我已经不是锦衣卫了。”景陌移开目光。
“贵人还真是多忘事，还是欲盖弥彰？需要我提醒你吗？”楚辞冷笑道，“那日我恰巧在祁道长老那里，你从我房间门口经过，我可是将你的疤看得清清楚楚，那时没注意，没想道你们从那时就开始勾结了，皇上真是好手段！”
“楚辞，你到底想怎样？”
“今日我不杀你，是要让你回去跟那皇帝带个话，我云开城虽不受大兴管辖，但也不曾脱离大兴，我无心于谋求江山，只是乐得自在罢了，让皇帝安分点，多想想怎么造福百姓，不要将云开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搞些暗地小动作，最后害得可是他自己。”楚辞说完，用剑割开绳索。
景陌有些诧异，愣了片刻才站起了，恍然般地摸了自己脸上的疤痕，“有人也这么跟我说过……”
楚辞没接话，又听他说道：“君心难测，帝王自古生性多疑，云开存在一天都是威胁，你也是知道云开内乱的后果，为何就不能归顺朝廷？”
“归顺？”楚辞哂笑，“你当我是蠢吗？我若是归顺，第一个杀得就是我楚辞，我还没那么傻，况且，你是瞎吗，看看大兴被他整成什么样了，赋税年年上涨，徭役沉重，各地饥荒疫病横行，命案百出，他妄为人君！”
景陌艰难地自语：“我又有何办法，皇上带我有知遇之恩……”
“良禽择木而栖，景大人不应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楚辞冷淡地说。
许久许久，景陌终是叹了口气，“告辞了。”
楚辞怕云开城有变故，连夜返回云开，另外派暗卫暗中调查近期云开城高层，果然揪出几个与锦衣卫暗中有瓜葛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这狗皇帝竟然还不死心！”张阳明竟比楚辞还要生气，他是清楚当年老城主和楚辞平定内乱和重建云开是有多困难。
“也罢，以后多提防一些就好。”楚辞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死人不偿命，子钰无须生气。”
“楚忆安！这种事上你还不正经点，这可关系到整个云开，把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收一收。”张阳明一掌把楚辞翘着的二郎腿扒拉下来。
“我们只能提防着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起兵造反？”楚辞无奈地说道，“可高处不胜寒，我怕冷得很，不想登那三宝殿，只想自己在江湖逍遥快活。”
“我又没说让你造反当皇帝，只是听说当今宁王知人善任……”
“我没那兴趣，”楚辞忽然严肃起来，“江湖比武是逍遥快活，在战场上就是拼死厮杀，我经历过一次了，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管他宁王还是当今这个皇帝都无所谓，云开之外的人我不管，我只让我云开的弟子和百姓生活得好就行了，其余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不过就是个江湖人士罢了。”
“可毕竟……”张阳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了，只得作罢。
两人一时话不投机，同时静默了。
这时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
“咕呱！你这只傻鸟！老娘打死你！咕呱！”接着是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鸟鸣。
“它俩又闹腾起来了，真不知道咕呱的人语是怎么和小黑的鸟鸣做到沟通无碍的。”楚辞笑道。
“咕呱”是那只鹦鹉的名字，因为他的叫声像青蛙，喜欢咕呱咕呱的叫。自从把玄青鸟带回来后，玄青鸟就喜欢围着鹦鹉的笼子转，但总是被“咕呱”骂，但玄青鸟不会说人话，只能不停鸣叫，至于含义是什么，楚辞当然听不懂。
“小黑回来倒是给咕呱找了个伴儿。”张阳明走过去，逗弄着两只鸟，给两只鸟笼内都添了小米。咕呱还没养家，老想跑，所以还是拴着的，玄青鸟的笼子向来不关着， 任它乱飞，那笼子就是它吃饭睡觉的地儿。以往玄青鸟基本不留在府内，天天四处逛，偶尔衔些草虫回来丢在楚辞书页中给他惊喜，但这次回来玄青鸟似乎很喜欢咕呱，就喜欢围着咕呱笼子转，偏偏咕呱是个小傲娇，操着一口人语骂它。
“咕呱，谋命啦！”咕呱在笼中乱飞，一条硕大的青色肥虫在它的食盒里扭动，是玄青鸟放进去的。
咕呱从小就是人养，没见过那么大的虫子，被吓得半死，直到张阳明将肥虫取出后才重新落回杆子上。
“一天到晚得骂人，教它的一句也学不会，这鸟我看是没啥用了，不如丢了喂狗！”楚辞使坏吓唬咕呱，正要打开的笼子的手却被玄青鸟轻轻啄了啄。
“你不让？它可是天天骂你！”楚辞笑道，“我自然不会，有人还想着咕呱，要是在我这死了，他估计要拿匕首捅死我，然后再一把火烧了！”
“江言说道意思是承宇阁有叛徒？”张阳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应该是，我回来时已经传了密信给叔父，他应该会警惕，承宇阁消息灵通，觊觎人者众多，叔父经营多年，应付这种事应该还是绰绰有余。”楚辞答道，想了想又说：“秦越在叔父生辰前就在云开城见过景陌，说明锦衣卫势力早已渗入云开，我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可见他们这次计划的周密，以后云开城定要加强防卫了。”
“忆安，你一人掌管整个云开城，着实不容易，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张阳明正色道。
“别说得这么沉重，他们想来杀我，还得问问我的剑同不同意，就算剑同意了，腿不同意也没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打不赢谁不跑谁就是个憨瓢。”楚辞嬉皮笑脸地说道，刚刚正经了一点的气氛又被他破功了。
张阳明：“……”
绛洲，承宇阁。
书案上那封信已经被程千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他捏着信的手指微微发白。
自己身边竟然出了叛徒。
程千忍不住锤了书案，旁边冷了的茶水溅在纸上，晕开一团墨痕。
“扣扣扣”
“师父？您怎么了？”陈允若在门外问道。
“无事，你进来吧。”
陈允若于是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盏热茶，轻轻放在程千书案旁。
“师父这几日都心事重重的，莫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弟子愚钝，不能为师父分忧。”
“若儿，承宇阁出了叛徒。”程千叹了口气，“但我现在却没有丝毫头绪。”
程千低着头，没注意到陈允若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手在袖子紧握成拳，声音却一如平常：“师父无须担心，弟子定会查出叛徒，肃清承宇阁。”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一个不慎容易打草惊蛇。”程千叹道，“得想个好法子。”
“师父先喝点热茶，弟子想想办法。”陈允若将茶盏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程千正要接过，这时又传来敲门声，“阁主，边瑶找您有些事。”
“好，你进来。”程千接过茶盏放在一边。
边瑶走了进来，看见陈允若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也会在这里。
“陈公子。”边瑶冷淡地打了声招呼。
“边瑶，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陈允若看起来有些失落。“那日真是我醉酒了神志不清才做出那样的事，但我也是真心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