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那日的事我已经不计较了,但我不喜欢你,还请你不要纠缠。”边瑶语气冷淡。
程千也是十分无奈,儿女之情向来难缠,特别是这种郎有情,妾却无意的事,他这个做长辈的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袖手旁观了。
“请陈公子先出去,我与阁主有些事要谈。”边瑶说道。
“边瑶,你有什么事需要避着我吗,还是说你还是不肯相信我?”陈允若问道。
“陈公子,您就那么喜欢打听他人的私事吗?”边瑶道。
程千见状连忙说道:“若儿,你先出去。”
“是,师父。”陈允若不敢违抗程千的命令,走了出去。
边瑶见他已经走远,连忙关上门,对程千说:“城主,恕边瑶直言,陈允若绝对有问题。”
“若儿?”程千笑笑,“不会,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本性善良,唯一有亏欠的就是你,但那也是他酒后乱性了。”
“城主待边瑶恩重如山,边瑶定不会有意欺瞒或者挑拨,但沈长老死的那晚,我在林中散步时看到陈允若曾与嫣然见过面。”边瑶道。
“若儿和嫣然见过面?可按嫣然说的,非礼她的人她并不认识。”程千疑惑,“况且嫣然是阁中丫鬟,若儿与她见面也不一定是为下毒,也许嫣然那晚还见过其他人呢?”
“这个无法判定,我后来去问过嫣然,但她对那晚事记忆混乱,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言语间漏洞百出,也十分让人怀疑。”边瑶道。
“你去过衙门?”程千忽然问。
边瑶愣了愣,“是,我昨天去见了景陌。”
绛洲,衙门,牢狱。
昏暗的牢房里,一个姑娘蜷缩在茅草上,瑟瑟发抖,正在小声的哭泣。她正是嫣然,自从那日被景陌带回衙门,他们虽然没有对她用刑但连日的审问她也有些吃不消。她始终没有说实话,因为有个人说会来救她,却一直没有来,但她会等,一直等,直到她来,她相信他一定会来。
一阵阴冷的风从窗户灌进来,吹灭了燃着的蜡烛。
“一股阴风,冷死了。”看守她的狱卒抱怨一声,前去关窗,顺便将头探出去想呼吸下新鲜空气,忽然一根银针一声不响地刺穿了他的喉咙,一声呜咽也随风消散在空中。一个黑影走进了牢房。
嫣然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问道:“你……是他派了救我的吗?”
黑影人点点头,上前一记手刀砍在她颈后,嫣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
“什么?犯人逃走了!”景陌一拍桌子,吓得几个小吏一抖。
“大,大人,昨天当差的兄弟也死了,被一根银针刺穿了喉咙,今天早上我们轮班时就看见关押犯人的牢房空了,应该是昨晚有人袭击了官差,趁机截走了犯人。”景陌手下杜五汇报。
“看来,此人武功高强非同寻常,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并截走犯人,应该是江湖高手。”景陌道。
“大人,那这劫狱的人应该也与沈牧的死有关吧?”
“他们必定不想这嫣然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几日你们也知道,嫣然关于此案言语漏洞百出,一看就知道撒了谎,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景陌道。
“那大人,这下如何是好?”
“我去一趟承宇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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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从盘罗天都正殿出来,准备回罄竹院时,忽然看见有两个刺客正拖着一个麻袋,麻袋不停在动,还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出。
应该是个人。
江言心下一动,跟了上去。
他尾随着刺客来到了地牢门口,见他们将麻袋抬进了地牢,江言思索片刻也准备进去。
“右护/法大人,没有教主密令,您不能进去。”守着地牢的侍卫恭恭敬敬,却是不容置疑的话语。
“我你也敢拦?”江言冷声说道。
侍卫瑟缩了一下,毕竟上次右护/法回来时那几个拦他的侍卫可都是一刀封喉,现在恐怕还尸骨未寒,但教主却未治他的罪,可见对他宠幸之至。
“请、请大人见谅……没有教主密令,属下确实不能让您进去。”
江言余光向四周看去,果然有刺客在暗处监视地牢,如果自己现在擅自闯入,恐怕会惊动谢冥。
江言冷笑:“以后小心你的命。”说完转身就走了。
那侍卫重重出了一口气,一摸额头,冷汗一片。
江言其实并未走远,他匿了踪迹,隐在树后,看着地牢的动静。不久后就出来了一名刺客,他没等另一人,直接就走了。
正是个好机会。江言于是又跟了上去。
那人边走边从衣服袖中拿出一枚玉佩,对着太阳瞧着。
“嘿,这还真是块宝玉,没想到这娘们身上还有这等宝贝,这次真是赚了!”
阳光透过玉佩的折射闪闪发光,玉佩也是流光溢彩,看着很是漂亮,他不禁看呆了,让他回过神的是猛然贴在脖颈上冰冷的刀刃。
“你敢叫一声,我就立刻让你人头落地。”江言声音低沉,却让刺客听得毛骨悚然。
“大……大人,别杀我,有话好说……”刺客听出是江言的声音。
“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其余一个字也别说,听见没有?”江言将刀刃紧紧贴在他颈部要害。
“知,知道了,您问……”刺客声音颤抖。
“刚刚麻袋里的是什么人?”
“是……是从衙门劫回来的犯人。”
“犯人?是谁?”江言疑惑。
“是个女子,其他的我真,真的不知道了……求大人放过我……”
江言略微思索,这刺客估计也是奉命行事,那女子的身份他应该不知道。
“今天的事你若是敢说出去,我定不会放过你。”
“是……属下决不说出去……”那人吓得连连求饶。
江言撤下刀刃,“滚。”
那刺客连滚带爬地跑了。
杀别人时凶神恶煞,到自己却吓成这副样子,真是可笑。
江言在心里嗤笑一声,忽然发现那刺客竟然吓得将玉佩掉在地上却忘带走。他捡了起来,这玉佩上雕得是一只貔貅图案,底下还刻着一个“陈”字。
是刚刚那女子的吗?
江言正想着,背后忽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他迅速将玉佩纳入袖中,将刀尖对准那声音出处。
“滚出来。”
林中走出一人,眉眼妖冶。
是萧墨。
“为何不把他杀了?你不怕这件事泄露出去?”萧墨迎着他的刀尖走了出来。
“关你何事?”江言收回刀,反握在手中,“最近的杀人事件与你有关吗?”
“有关也好没有也罢,这与你有何干系?”萧墨笑笑,将袖子上的树叶抚掉。“我只是想告诉你,阵法遇到了些问题,恐怕威力不足以对抗谢冥。”
“那该如何?”江言皱了皱眉。
“血蛊阵是上古禁术,流传至今记载已是只言片语,对付一般人还凑合,但谢冥功力深不可测,不能一击必杀,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你说这么多,到底该怎么办?还需要我做些什么?”江言问道。
“需要耗损他的内力,伤他的经脉,最好是永久性的。”
“这我怎么可能做的到,他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我连跟他打平手都是异想天开,何况要伤他。”
“下毒呢?”
“你是第一天来盘罗天都吗?”江言冷笑,“谢冥本就对毒十分熟悉,而且他警惕性十分高,食物茶饮都是下属层层检查,想下毒,不太可能。”
“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萧墨耸了耸肩,顿了顿,又说道:“你的血要用完了。”
“谢冥今日不在盘罗天都,我今夜就去找你。”江言道。
“注意些,别让别人发现。”
“这我自然知道。”江言转身离去了。
夜半,一个人影快速闪入了萧墨的房间,未发出一丝声响。
“你将血放在那个瓷盅里。”萧墨指着一个青色的有些像茶盏的器皿。
江言用匕首在手心划开一道口子,将血滴在里面,鲜红的血液滴入白色瓷盅里,不一会就盖住了瓷底。
“行了。”萧墨向瓷盅里加入了一些药水,这种药可以使血液不会凝固。
“你将血蛊养在哪里?”江言边拿纱布随意绕在手上边问道。
“少主想看?在那边暗室里最大的瓷蛊中。”萧墨一双凤眸邪魅地勾起,“只是我怕少主看了晚上睡不着觉,它们可都是拿人的心头血养着的,到时也得靠它们布阵杀人。”
“你我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打滚的人,怎会连这般场景也见不得?”江言反问道,走了过去,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铺面而来,里面红红一片,仿佛有什么在游动。江言砰得一声盖上盖子。
“我就说了,少主不必看的,我又怎会欺瞒少主?”萧墨看着他的样子嗤笑一声。
“我先走了。”江言面无表情,推开门,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树影婆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萧墨将瓷蛊放入暗室,轻轻转动开关,合上暗室开口,一切不留痕迹地复归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