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冥哈哈大笑,连忙扶起陆清,“本座说笑的,只是喜爱你这义子喜爱得要紧,才说出刚刚那番浑话,陆掌门可莫要怪罪。”
去端茶水的江言并不知道谢冥对自己打得是什么主意,只是开心于在他的指导下,自己的剑术增进了一大步。
所以在谢冥目光炯炯地邀请他去盘罗天都总教做客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最终,自从那日进去了,至今,他也未能逃离。
不过,也不远了。
“接着。”谢冥从马上取下一柄剑,扔给江言,“自从你来了盘罗天都,就没见你舞剑了,今天给我再舞一遍你当年那一式。”
江言接过剑,静静盯着看了一会儿,终是拔了剑,在院中舞了起来。
这几年,他也不是从未练过剑,所以并未显得生疏,但当年谢冥教他的剑式他却一点儿也不愿想起来。
“怎么还是在这里出错?”谢冥轻笑道,走上前来,扶住江言的手,就像三年前那样,教他舞起剑。
门口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江言突然曲肘狠狠撞向谢冥怀中,谢冥心口吃痛向后退去,江言顺势将长剑反握袭向谢冥眼睛,谢冥为躲他这一击,连连后退,直接退入那树下一个椭圆形画着奇怪纹路的池井中。
“你干什么!”谢冥震惊道,突如其来地变故让他应接不暇。
“杀你。”江言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用剑划破手腕,将血洒在池井内,使了轻功迅速退到一边。
只见泥土中忽然爬出数以百计的红色蛊虫,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就爬上谢冥的身体,从袖口、衣领等一切缝隙中钻了进去,开始噬咬他的血肉,谢冥疼的大声嘶吼,先是跪在地上,接着开始满地打滚,却也挣脱不了深入血肉的蛊虫,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全身变红,血肉腐烂,一双眼睛充血一般死死盯着江言,嘴唇蠕动着,却未能再临死前说出一句话来。
“怎样,谢冥被万虫吸食血肉而死,够惨得吧?”萧墨笑着走了过来,轻轻摇着手中铁制扇。
江言静静看着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人,渐渐化为了血水,尸骨无存。
“谢冥死了,那些蛊虫呢?”江言问道。
“自然是重新躲到阵中去了,我等会儿会将他们重新收回瓷蛊中的。”萧墨答道。
“那就好,别拿它害了别人。”
萧墨妖冶地笑道,“少主管的真宽,这血蛊阵的威力也就发挥了不到三层而已,还是用你的血为引,根本不足为惧,厉害地还在后面。”
江言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城主!”
秦越急急忙忙地走上台阶,大声喊着楚辞。
“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聋!”楚辞道。
“派去监视盘罗天都的暗卫回报,盘罗天都教主谢冥意外失踪,右护/法江言带着原先清音门的弟子脱离盘罗天都,重新复派!”
“什么?”楚辞万分惊愕,接着就心下大喜,“他做到了!”
“什么做到了,城主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秦越疑惑地挠挠头。
“你不明白没关系,现在盘罗天都由谁掌控?”
“据暗卫回报,堂主萧墨趁乱掌控全局,登上教主之位。”
“萧墨?”
楚辞略微思索,他与这个萧墨并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在擂台赛上见过他一场比武,萧墨一把铁扇使得极好,但当时他总是感觉萧墨在刻意隐藏实力。
此时他也懒得想得太多,谢冥死了,当然大快人心,而且江言脱离了盘罗天都,就更让他欣喜不已了。虽说清音门仍属于异教,但总比待在盘罗天都当杀手要好。
这几日张阳明也送来密信,让他赶紧回云开城一趟,似有要事相商,却也未道出究竟发生了何事,楚辞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恰好这几日程千精神稍好一些,又有边瑶在身边照顾,他对承宇阁这边也放下了心,便准备近日就启程回云开城。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喧闹声,楚辞走出去一看,竟然是景陌来了。
“景大人,你没死!太好了!”楚辞忽然觉得老天爷真是仁慈善良,这好事一桩桩地发生。
“是江言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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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门又开了,这回领头进来的是一白衣少年。
“把门锁打开。”江言吩咐守卫,给景陌的牢门开锁。
“江言?”景陌疑惑,“你不是……”
“景大人,谢冥已死,盘罗天都已经易主,我也不再归属盘罗天都,这次是来放你走的,但是你在这看到的听到的任何关于我的事一字一句都不能往外说,特别是不能对楚辞说,这就当你对我的回报吧。”江言道。
“江公子对我有恩,恩公说的话景某铭记于心,绝不忘记。”
“愿你说到做到,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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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在盘罗天都如何?”楚辞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一进去就被关在地牢里,对江公子的情况根本不清楚。”景陌记得江言的话,只好如此说。
楚辞想来也是,便未再追问。
“景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
“……我”景陌犹豫道,“边瑶姑娘在吗?我是来找她的……”
“找我何事,说吧。”边瑶从后面走了过来。
“瑶儿,经此事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原先一心想报君黄金台上意 ,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人终有一天也意识到忠心若是错付了就是愚忠,功名利禄都是过眼烟云,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我其实从第一眼见你就已经深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执念太深,才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瑶儿……”
边瑶忽然睁大了眼睛,满脸地不可置信,眼睫微颤,眼里已像捣碎了一池秋水。
“你说……什么?”
“瑶儿,我不愿再做皇帝的走狗了,我想和你隐居江湖,浪迹山水之间。”景陌上前握住边瑶的手,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边瑶忽然捂住了嘴,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了……”
“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景陌将边瑶搂入怀中。
“娘亲啊,没眼看了,简直是虐狗!”楚辞无奈道,“景大人,你这当众表白,边瑶姑娘算是感动了,我们这些单身汉这心里可就拔凉拔凉的,哎,是吧,秦越?”
“对对。”楚辞的小跟班秦越一向以楚辞马首是瞻,楚辞往东他绝不往西,不过往南往北倒时可以。
“景大人,喝喜酒时可得好好请我们这些见证者喝一顿,我们为你奉献了多少!”
“那是那是!”景陌连连说道。
边瑶却羞红了脸,害臊地笑起来,“这八字才有一撇,你们就想着喝喜酒?”
“早做打算嘛,这叫未雨绸缪!”
“对了,瑶儿,我其实不长这样,我……”景陌踌躇着说道。
“你右脸有块疤痕,”边瑶打断他的话,“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但你要记住,我边瑶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更注重内在和品格,只要你是景陌,不管你长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瑶儿,谢谢你……”景陌眼里似有光亮闪烁。
京城皇都。
一只信鸽扑簌簌地落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侍卫取下它腿上绑的信件,跪下递给那身着金色龙袍的人。
“你以为你逃的掉?”皇帝嗤笑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为你有自由?嗯?景陌?”
那半跪在地上的侍卫有些瑟缩,他是深知这皇帝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自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迪奥脑袋,于是将头低的更深了。
如果细看他的眉眼,与景陌倒是有几分相似。
忽然听见脚步声响起,眼前出现了一双金色蟒鞋。
衣服摩擦的声音传来,侍卫大着胆子抬起头,却见皇帝的脸近在咫尺,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皇上……”
皇帝用手抬起了他的脸,仔细盯着看了半天,才摇摇头:“不像……不像……还是不如他当年的样子。”
“皇上饶命……”
皇帝松了手,转过身,“朕累了,你下去吧。”
侍卫逃也似地快步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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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回到清音门,我真的太高兴了,比风中飞舞的鸟儿还高兴!”红玉一边打扫着清音门的落叶,一边学着鸟儿展翅飞。
红玉本就是个活泼伶俐的姑娘,清音门得以复派,她正高兴着,帮着门派中人清理打扫清音门的庭院。
“红玉姑娘,该改口啦,少主现在可是我们的掌门了!”清音门弟子笑着纠正她。
“对对,这我怎么忘了,”红玉也笑着,作了一揖“拜见掌门大人!”
江言听到这,珍重对众人抱拳,“我清音门重建还需各位鼎力相助,江言在在里先谢谢大家了!”
“掌门,这是哪里话,要不是掌门,我们还被谢冥关在盘罗天都当奴隶呢!”众清音门弟子连忙还礼。
听到谢冥的名字,江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红玉发觉他有些不对,连忙遣散众人去打扫庭院,来到江言面前,扶住他。
“掌门可是有些不适?”
江言脸色十分苍白,低声说:“许是旧伤未愈,那日又擅用内力,牵动了伤势,我休息一阵就好了。”
“我扶掌门去里间休息一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