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忽然变天了。”风羽烟道。
“此地不宜久留,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上路吧。”
林中渐渐起了雾,显得有些阴深不可测。
越往里走,树叶越厚重起来,颇有些遮天蔽日的势头,林中雾气也越来越重,远方景物也模模糊糊起来,一阵冷风刮来,寒气泠然,雾却未被吹散,密密萦绕在四周,愈来愈厚,逐渐变得十里开外不见景物。
“糟糕,是瘴气!”风迎大喊一声,“大家快屏息。”
楚辞正要用内力逼出刚刚吸入的瘴气,结果一提功力,竟不能使出一丝一毫。
旁边陆续有人影倒下,楚辞想扶,但那人影绰绰,仿佛近在眼前,但伸手去抓却又如远在天边,什么也碰不到,楚辞霎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不省人事了。
等再醒来时,竟还是在刚刚那片森林中,只是雾气散了,其余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四下望去,周围仍是无尽的绿色。只是隐在绿荫深处,路的尽头,隐隐约约好似有一座寻常人家的房子。楚辞心下感到奇怪,向那地方走去。
随着距离缩短,他看得清楚,那处还真是一座房子,隔着窗户望里面,屋内似乎有人。
楚辞推开院子的木栅栏走了进去,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你来了。”一声清冷如冰凌折断的声音让楚辞一时愣在了原地。
那如画的眉目,白皙如玉的人,不是江言是谁?
不像楚辞那般震惊,江言淡淡一笑,往旁边移开几步,示意楚辞进来。
楚辞下意识就走了进去,一股冷香从屋内丝丝缕缕传了过来,一点也不浓烈,反而有种清晨露水的清新,十分好闻,让人有种想深深吸一口气的冲动。
江言在他进来后就关了门,转身径直走到了一张方形木桌前,坐了下来 ,看向楚辞,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楚辞迟疑片刻后跟着坐了下来,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就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屋子,但就是因为太普通了,在这死气沉沉的森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木桌上有一壶茶,冒着腾腾热气,江言拿了茶盏给楚辞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楚辞没有接,却问道:“江言,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言听见他唤他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荡漾开来。
“专门,等你。”江言的声音很轻很好听,但他将话语的尾音拖得长了些,竟带了些许诱惑。
“等我?有何事?”楚辞愣了愣,问道。
江言垂眸一笑,微翘的眼睫轻颤,仿佛玉兰上的蝴蝶在轻扇着翅膀。
“我们难得一叙,不如先饮些茶,再慢慢道来。”他的声音空灵灵的,令楚辞想到了深秋的冰月。
“你不像是会主动找我喝茶的人。”楚辞还是十分清楚的,那日他请江言喝酒他都未去,又怎会主动请他喝茶。
见楚辞不接茶盏,江言于是放下茶盏,站了起来,走到楚辞身边,微微俯下身子,贴近在他耳边。
“怎么不会?”温柔的气息落在楚辞耳后,周遭一股暗香袭来,“公子不就希望我邀请你吗?”
楚辞一怔,一把将江言推开,站了起来,拔出剑指着他。
“你不是江言,你是谁?”
“江言”却也不恼,绕过长剑,凑近楚辞,抚上他的脸,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令楚辞一震——
“你舍得杀我吗?”
看见楚辞风云变幻的表情,“江言”笑意更浓,指尖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轻轻点在他的喉结上,清冷的指尖冰得他一激灵。
楚辞一把推开他,手指紧紧握着剑柄,剑气四溢,却始终抬不起手去刺向眼前的人。
虽然知道这绝不是江言,但只要顶着这张脸,他就是莫名下不去手。
自己这是怎么了……
色令昏君了吗……
楚辞的脑中猛然蹦出这样一个词,直把他吓了一跳。
“永远留在这里不好吗?”“江言”仍是波澜不惊的语气,“这里有你想见又见不到的人,再没有其他东西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不好吗?”
楚辞不说话,只拿剑指着他。
“江言”又走到桌前,将刚刚那杯茶端起,递给他,语气魅惑:“喝了它,一切都能实现。”
楚辞不去接那茶盏,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江言见此,笑意更加灿烂,宛若盛开的白玉兰,“不然,我喂你喝~”
他在楚辞的注视下将唇贴在茶盏延边,微微仰头,含了一口茶,顺手挡开指着自己的剑,好似料定楚辞不会杀他一样,用手捏住楚辞的下巴,就要亲上来。
下一刻,剑端就惯穿了他的身体,江言黑得惊人的瞳孔猛然放大,满脸震惊。
“你……”
一瞬间天旋地转,万物飞旋,楚辞晕得闭上了眼。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旁边躺着秦越,风灵谷和清风剑山的人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楚辞站了起来,此时瘴气已经消散,阳光从叶间照了下来。楚辞惊奇得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恢复了一些。他来不及高兴,得赶紧想办法把秦越唤醒,如果一直陷在梦境里,恐怕会再也醒不过来。
“秦越!”楚辞将秦越扶起,将手覆于他的背部,用内力帮他将体内的瘴气逼出体外,但他的内力也是刚刚恢复,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
忽然听到旁边树林中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白衣少年走了过来,仍是那清冷的气质,但楚辞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心情却有些复杂。
“你是江言?”
这倒让江言愣了愣,疑惑地望过去,“你不认得我了?”
“不,不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楚辞顿了顿问道。
江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秦越,走过去蹲下,把了秦越的脉,脸色微变,转瞬即逝,拿出一粒药丸就要给他吃下去,手却忽然被抓住了。
“你要给他吃什么?”楚辞有些震惊,刚刚那个动作其实是下意识的,他还没有完全从刚刚那个梦魇中逃脱。
江言没动,任他捏着自己的手腕。“他中了瘴毒,如果等会儿毒素侵入五胀六腑想救也来不及了。这是解药,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楚辞松开他的手,叹口气:“对不起……”
江言似乎冷笑了一声,将药喂给秦越,又递给楚辞一粒,讽刺道:“我可不像你们那般蠢,连瘴毒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闯,恐怕之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辞将药丸吞下,不到半晌,就感到内力畅通了许多。
“现在有许多地方都爆发了一种疫病,十分凶险,是由一种丝血蛊虫所致,我们找到了一位名医,他告诉我们要解此疫病,需要雾瘴森林中的一种灵草做药引。”楚辞说道。
“什么药?”江言问道。
“独活叶的根。如其名,这种植物叶子毒性极大,但他的根却是入药灵草,十分稀有。”楚辞解释道。
听了这些,江言思索片刻,说道:“你应该也发现了,雾瘴森林少有生灵生长,就是因为里面有许多不知名的毒,掩藏在各个角落,恐怕有时候连空气都是有毒的,稍有不慎就会中毒身亡,我只带有解瘴气的药,但里面还有什么毒我就不知道了,你还要进去吗?”
楚辞听着有些奇怪,这番话倒像是江言专门来帮自己的,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就算江言不以他为敌,也犯不着为他身陷险境,顷刻间他就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了。
“当然,疫病能人传人,若是不赶紧治好,后果不堪设想。”楚辞说道。
“秦越一时半会儿估计也醒不了,你背着他,我们去找其他人,他们估计也中了毒。”江言说着就要站起身。
楚辞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等等,你要……”
江言转过身,看着他说道:“难不成你要我背?”
“不是,你要跟我们一起进去?”楚辞疑惑地问道。
“不然呢?”江言冷声说道,“我想要独活草的叶子。”
“你要叶子?”楚辞大惊。
“制毒,然后拿来害你们。”江言没好气地说,留下这一句扭头就走了,不再理会楚辞。
楚辞有些疑惑,他这是在……生气?
才
“等等……等等,你至少帮我把剑拿着,要不然我背不了秦越。”楚辞无奈道,就算他再怎么力大无穷,也只长了两只手,让他一手扛秦越,一手拿剑,他真心做不到。
江言只好又转回来,接过他手中的赤霄剑,顺手搭了把手将秦越放在他背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这才是真的江言,楚辞叹了口气,心里猛然冒出个念头——他会请自己喝茶吗?之后他就在脑海中幻想着他们一起喝茶的场景……
“你怎么走那么慢?”江言忽然出声,打断楚辞的幻想。
楚辞抬头望去,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落后他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