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大人合时也这般小人了。”
老人倏然一笑，走出布帘，走到破旧的柜子旁边，枯竭的双手从里面摸出如同葡萄一般的药丸。
走到他身边，轻轻放在桌面。
墨卿洲睨眼，冷冷道，“这是什么东西？”
“能帮妖王大人驱逐身体另一个精神力的药，拿了此药，我希望大人能按照约定，在她临终前带来与我见一面。”
苍老的声音有些疲惫，铁链声戛然而止。
墨卿洲依旧没动，指尖捏起黑色药丸放在手心仔细端详，冰冷的视线望着墨蓝色布帘，回忆一点点涌进大脑。
本想屠尽全城，可偏偏留下了最大的罪魁祸首，墨卿洲要凤鸣和他一样，在愧疚和自责中不生不灭。
痛苦折磨万年。
他更恨凤鸣，可如今与最恨的人，却达成了某个交易。
才过了几千年，凤鸣就开始求他，求杀了他，可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杀人凶手。
没有凤鸣，他该怎么坚持？
如今他只求墨卿洲，能在白湫璃面前真心的说一声道歉，虽然有些晚。
“那人是不是又联系你了？”
墨卿洲一口吞掉药丸，没有任何味觉的他根本吃不出这东西是苦是甜。
是好吃，还是难吃？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里面的老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似乎已经不想再和墨卿洲多说只字半语。
似乎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他只感觉全身越来越冷，仿佛置身寒冰之中。
就算他，也无法承受这种致命的冷。
双手紧紧抱着冰冷刺骨的身体，薄唇紧抿，未发出任何声音。
“哦，忘了告诉你，这药确实能让你体内的另一个精神驱逐，却也让你承受地狱般的冷，如果能受的住，便是成功。”
“如果受不住，那便是他将你的精神驱逐，这具身体彻底被另一个精神拥有。”
墨卿洲强挺着药物带来剧烈副作用，手撑着墙一点点往外挪动。
就算死他也要撑过去，等了几万年，终于修成正果，不能因为一丁点的痛苦，就尽失所有。
他不知道怎么走出大楼的，就算外面艳阳高照，对墨卿洲来说如同深陷极寒地狱，跳动的心脏在一点点消失。
不顾张院长在身后追问，墨卿洲踉跄走出第五精神病院。
正好李一凡驱车停在门口的位置，大手拽开车门，刚坐进车里，刺骨的寒气在车里瞬间蔓延。
李一凡只感觉冬天来了，双手被冻的麻木，转身望着那张一直隐忍恐惧的脸，哆哆嗦嗦的哈着气，“老……老大你……你怎么了？”
“开车！”
墨卿洲低吼一声，身体蜷缩，倒在后座上。
周围的车窗已经开始升起窗花，就算外面的温度再高都无法融化。
李一凡对着手哈了口热气，将空调的温度调到最高，冻僵的手指放在方向盘，驱车离开。
好不容易回到墨宅，墨卿洲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米朵和他进去。
两人只好守在门口，就算隔着门，也能感觉到里面刺骨的冷。
窗户全被冰霜填满，根本看不清发生什么事。
“怎么办啊，主人以前可没有这样过，怎么办，怎么办？”
米朵焦急的在原地转悠，乌黑的大眼睛时不时望向禁闭的门窗，眼泪不受控制的模糊了双眼。
李一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给爷爷打过电话，助理却说爷爷没时间接电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望着焦急转圈的身影，叹口气，“要不……要不把夫人从学校接回来？”
米朵脚步倏然一止，仰头望着他，“你知道老大最不喜欢的就是的夫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如果夫人现在来了，万一主人怪罪。”
“那就怪我一个人。”
李一凡摸出手机找到白湫璃的号码，还没有拨出去，电话就打进来，望着屏幕的号码。
他瞥眼米朵，往远处走几步，接通，“亲爱的，有什么事？”
“想你了，我在国际购物中心，你过来吗？”
听筒里，方文馨的声音娇羞温柔。
“我现在有事，去不了，改天吧。”
李一凡望眼满是急色的米朵，暗暗叹口气，他怎么离得开。
“我不管，你不来就是不爱我，你就要来！”
面对女朋友的撒娇，李一凡只能无奈的笑笑，宠溺的劝着，“我真有事，这样吧，忙完联系你。”
“不行，我现在就要过来，不来就分手！”
方文馨低吼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李一凡没有说什么，挂断电话，找出白湫璃的号码，几声等待音后，白湫璃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很小，似乎是在上课。
“怎么了？”
“老大好像不对劲，不让我和米朵进去，你现在能回来么？”
李一凡犹豫着说出口。
“好。”
听她应下，李一凡缓缓松口气。
“白湫璃，你在干什么，上课……”
听筒里传来声严厉的声音，接着手机便挂断。
李一凡感觉自己可能惹什么麻烦事了？
放回手机，他又走到房间门口，与米朵并排站着，“夫人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老大，不知道怎么样了？”
里面传来的寒意越来越浓，两人隔着门都能感觉到无比的冷。
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奉命等候。
二十分钟后，白湫璃火急火燎的出现在两人身后，望着房门上厚厚的寒霜，皱着眉，“怎么回事？”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李一凡缓缓开口，将他知道的事情从头至尾讲述一遍，“夫人，我知道老大不想让你知道，可这种状况，我们……”
他的话未说完，白湫璃已经一脚将冰封的房门踹开，里面的情景正如他们所想，几乎连桌椅板凳都封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你们不用进来。”
白湫璃又将房门关上，所触摸的每一处都是刺骨的冷，双手紧紧环抱胸前，望着已经变成冰雪世界的房间，轻唤一声，“墨卿洲？”
“不要过来！”
痛苦的声音歇斯底里。
她寻着快速走去，在最里面纱帐后面，一团被冰霜所覆在的白色冰雕已经看出是什么东西，指尖轻轻抚着刺骨的冰霜。
缓缓蹲下，“墨卿洲，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