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渐渐停歇,雨后的阳光灼烧着时念的每一寸皮肤,凝视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没有哭闹,没有癫疯,大脑里甚至清晰得可怕,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二十年来,可能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惧怕回家。
时念离开后,黑色保时捷停在她刚才得位置,车窗缓缓落下,司机捡起地上的保温壶,递给后座的男人。
君逸接过保温壶,手指轻敲,拧开盖子浓郁的鸡汤味扑面而来,修长的手指端着鸡汤,放在嘴边,轻轻抿一口。
“少爷,林医生交代过,您不能接触肉类,否则这几年的治疗就白费了。”
邹峰的话,并没有让君逸停下手中得动作,喝了几口,冷眸中竟让有种意犹未尽的神色,双手抱着保温壶,奶白色的鸡汤,心中说不出的温暖,盖子盖好,小心放到一旁,“查的怎么样?”
“属下查清了,时念,时家大小姐,也是这次君家为您选的妻子。”邹峰说完,似乎在等着雷霆之怒。
妻子吗?
邪气深邃的冷眸,渗透着点点笑意,“告诉老爷子,这亲事,我同意了。”略带玩味的语气,让一旁的邹峰摸不着头脑。
“少爷,您不等方小姐了?”
“我是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置喙了。”
君逸周身的戾气失控地肆虐,如同下一秒就会将人搅碎,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邹峰此刻已是汗如雨下,双腿不停的打颤,车窗缓缓上升,邹峰才松口气,上了车,驶离。
…………
时念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就连门上的把手,都是冰冷刺骨,站在书房外,心中一直想着时染的话,犹豫再三,伸手轻敲房门,推门进入。
时父和时母正在聊天,见到时念走进来,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时母推推父亲的胳膊,“正好,时念回来了,你和她说吧。”
时父脸色通红,迟迟没有说话,时母一脚踹过去,“赶紧的,一会儿,我还得做脸呢。”
时念缓缓坐下来,脸上微微发白,扯出淡淡笑容,“爸,怎么了?”
“念啊,我也是没办法,只有委屈你嫁到君家,不过你放心,君家家大势大,就算君逸是残废,你嫁过去也是享清福做君太太。”
时念猛一抬眸,对上父亲的视线,不由地心颤,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瞪大的眼睛充满雾水,“为什么是我?”
听到时念的话,时父一拳捶在腿上,“我……”
“我们时家供你吃饭,读书,现在是时候报答我们了,除了你还有谁?”时母打断了时父的话,抢先说道。
“为什么不是时染!”
时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那可是我亲女儿。”
亲女儿吗?
自从继母来到家中,她以为终于等到渴望的母爱,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第二年,时染的降生,破灭了她所有的幸福。
家中大大小小的活,落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时染逐渐长大,她被呼来喝去,就算这样,也从未抱怨过。
见许久不语,继母又推推一旁的时父,努努嘴。
“我嫁。”时念的手指不自然的收紧,就算她不同意,也不能改变结果,反而早就有了准备,接受的更加坦然。
“这才是我们时家的好女儿,况且这门亲事也不委屈你,算是高攀了。”说完,继母站起来,整理着衣服,双眼中隐约透着幸灾乐祸,拍拍她的肩膀,朝扭着臀部,离开了书房。
房间里,只剩父女二人,时念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要凝结了,父亲憋的通红的脸,有内疚,有开心,抬头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小念,其实……”
“爸,你不用说了,当初妈给我的嫁妆,一个都不能少。”这是时念第一次讲条件,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已故的母亲是她唯一的逆鳞。
“这……恐怕不行,你妈她把这些钱用去炒股了,而且……”时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时念抬起头,双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有些畏头畏尾的男人,她从来都知道父亲软弱,可是,却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连亡妻留给女儿的东西也交给那个女人,猛的站起来,坚定的双眸,“没有那笔钱,就让君家娶一具尸体回去吧。”
面对时念脸上得怒意,时父抬起头,他可能没想到一直软弱无能的女儿,怎么会突然的强硬起来,“小念,你这不是为难我,你也知道你妈的脾气,要是知道了你想要那笔钱,非得打死我,你看能不能。”
时念站起来,不容时父讨价还价,大步离开书房,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时念回到房间,洗了一个热水,感觉全身暖和了,站在浴室门,看着房间里,墙上贴满了和沈豫南的照片,坐在床上,回想着过往,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幸福,两人出现同框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凭什么!那是我们时家的钱,白白给小丫头片子,我不干!”继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再说那本来就是时念她妈留下的,小念要,也是正常。”
两人的对话,由一巴掌结束了。
时念躲进被子里,蒙住了脑袋,不想再听任何声音,她不知道以后面对的是什么,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君家的车早早停在楼下,来的只有司机一人,站在车前,时念回过头,身后的三人更像至亲,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手伸到三人面前,“我妈的嫁妆呢?”
“时念啊,你看我们也没办法,这钱真的拿不出来了。”继母的笑容,隐约透着薄凉,胳膊肘推推时父。
“小念,你看看能不能少点?”
时念不说话,拖着行李往房子走去,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钱没有,这房子可以暂时抵押给你,等钱凑齐了,就给你!”
“妈,那我怎么办,我和南哥结婚总不能太寒酸吧?”时染不满的晃着时母的胳膊。
“闭嘴!”
听着母女二人的话,时念停下脚步,转身,拿着房本,上了车,这是本来就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