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茹姝直到现在,对那天的感觉还不是很真切。
即使有病历,还翻了手术记录,甚至还有当时被请来会诊的妇产科王主任专门去安慰,她还是不信的。
一两个月的孩子,她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就没了。
她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叮嘱文楚楚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勒靳。
“文医生,我请您帮个忙,请您务必对这件事情保密,您现在还没给勒靳说吧?”
“还没有,一直联系不上勒靳。”
“你没有告诉勒靳,做得很好。他和爸去国外谈生意,可能刚下飞机忘记开手机了。但是就算是联系到了请你一定也要为我保密。还有我受伤的事情也千万不要给他说。”
文楚楚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尝试联系勒靳,可一直都联系不上急得很。看着躺在床上的茹姝,又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文楚楚低着头,“茹老师,对不起。您是我前辈,对我这么客气我内疚。以前是我任性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
茹姝现在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乖,这件事情不需要向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关于以前的事情呢,我都没有往心里去过,所以就一笔勾销了。一定要帮我保密哦。”
虽然文楚楚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给勒靳说,但因为是茹姝的请求,她一定会保密的。
她对茹姝很是愧疚,但茹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受伤的事情应该怪罪于她。
因为他们都是受害者。
这件事情本身是就一件恶意伤医事件,真正有错的是起了杀心的行凶者。
行凶者家里穷的很,图省一两百块钱也从来没交过什么医保。老母亲慢性肺心病很多年,拖到右心衰了很长时间才来的医院看病,挂了文楚楚的门诊,然后收治住院,入院时状态已经不是很好。住了没几天就发生了呼衰。
行凶者通知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对钱给老母亲治病,没一个人应的。后来下了病危病重通知书,他签完字一转头回去,兄弟姐妹们连寿衣棺材都准备好了,准备偷偷拉回老家不治了。行凶者本不同意,但是又没钱给老母亲治病,住了几天就没钱了,也不同意任何有创的治疗,只得应了兄弟姐妹的话出院。
患者情况挺严重,一众医生给行凶者讲清楚了,而且文楚楚和科里的人捐了款也联系了一些慈善基金会申请到了款,可行凶者一家就是强烈闹着要出院,最后签了自动出院知情同意书。
患者出院后没熬几天就走了。
患者一去世,行凶者的一大帮兄弟姐妹先来医院闹了一波,开口就是几百万的赔偿金,当然是无果。
本以为就这样完了,谁都没料到,行凶者会藏着一把刀,装作去替兄弟姐妹道歉去砍文楚楚。
文楚楚毕业后进医院没多久,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吓得半死。
她实在是不清楚,怎么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还有更气愤的是,医生这个救死扶伤的职业确实就这么随意的,人人都可以打骂砍杀?尤其是一些网友的评论,什么“医生该杀、医院骗钱”之类的言论更让人心寒。
越想越气。
文楚楚和茹姝两人利用人脉找了这方面最好的律师,誓必要让行凶者付出代价,牢底坐穿。
院方也出面,文楚楚又托了做传媒的朋友还原事实发文章舆论造势,打击那些专门挑起医患矛盾的无良营销号。
最后,行凶者得到了严惩,也算是大快人心,一定程度上起到了警示作用。
可单位的糟心事处理完后,茹姝发现家里的糟心事越来越多。
勒靳的母亲对茹姝没有孩子这件事情是越来越介意,三天两头就要提一提。
勒靳一开始尝试解释两人想再过几年再要,可勒母本就看茹姝不顺眼,一听勒靳这么说就认定是茹姝撺掇的。
茹姝听得多了,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说什么应下就好,这种态度更让勒母生气。以至于后来两人搬出去住让勒母对茹姝是彻底厌烦了。
搬出去后勒母也还是三天两头往两人的房子里去。
于是两人发现,不回家是最好躲避的办法。
正好都是正值事业上升期的人,全身心都扑到了工作上,别说见面,连电话都懒得打。
勒靳那时候生意上事情多,经常是应酬到一半还要被母亲连环夺命call回家听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打电话推给茹姝应付。
“茹茹,我真的走不开,这几位是我约了好久的。你就帮我回去应付一下妈都不行吗?!当媳妇顺着婆婆说两句不行吗?”
那次勒靳的一个电话让茹姝难得发了脾气:
“你的生意是生意,难道我的工作就不是工作了吗?麻烦你尊重我一些,我今儿值班,手上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准备让我撂下患者跑对吗?
Well,母亲是长辈没错,但是不代表做什么都是对的。不要孩子是我们俩一早就商量好的,你让我顺着妈,难不成还真给你生个?”
她突然觉得,当年那个孩子就算是好好的留着让她感知到又能怎样?勒靳不会要的,最终还是要夺了那孩子的生命。
勒靳一开始就在结婚说过不要孩子,她知道两个人都打算应付家长几年后是要散的,要孩子只能是累赘,不要省得以后纠缠不清,省得影响勒靳以后找下家。
“茹姝,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要不在外面忙生意怎么养活咱们家,怎么养活你?!家里吃的用的哪个不需要我挣钱?”
这话听得茹姝都气笑了。
她哪点需要他养活了?从前在国外上学谈的那段,他送什么请什么,她会同等价值回礼。结了婚她有自己的工作,而且对生活品质并不挑剔,没有拿他一分钱。
她这人从来不会欠别人什么。
“我说话难听您就别再听了。您勒大公子花名在外,身边环肥燕瘦,自是有人与您说好听话。我自认为没有欠过您一分,也不需要您的养活。”
“我不是……”
勒靳猛然发现刚才说的话是有些过分,想解释但茹姝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