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螭苏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原,终于是想起了正经事。
宫无染拔剑挑了一些地上的碎土,指给螭苏,螭苏用手轻捻了一些,嗅了嗅,忽然发觉,惊讶道:“这里面都混着妖血……我就说,四面八方都有那么多小妖来投奔万蝠山,可万蝠山却不见人满为患,原来都是死在了这里。”
这蝠王招集群妖,不是为了壮大努力,而是为了滋养这血域。
这里边到底是有什么东西?
果真是血海尸山。
“瓮中捉鳖。”宫无染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撤了长剑。
无论面对多么可怕的处境,这个人好像都是一副雷打不动,云淡风轻的样子。
螭苏心里面忽然就来了兴趣,不以为意地笑道:“那他这算盘可打错了,本公子可不是鳖,这破地方也成不了瓮。”
说着,他向后一踏,凌空跃起,向着半空反劈出一掌,却反而被弹了回来,幸得被宫无染扶住。他出掌的力道极大,反弹在他身上的也是一样的。
“别费劲了,出不去。”宫无染淡淡看了一眼螭苏,才道:“这地方,本身就不正常。”
“你随我来。”宫无染说着向前走去,螭苏乐呵呵地跟上前去。
他忽然发现自己忒不对劲了,明明眼前的不过是个凡人捉妖师,明明自己可是昔日威震八荒的魔界至尊,怎么见得他自己反而缚手缚脚了。
他猛的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而后又屁颠颠地跟了上去。他没有发现的是,这一千多年来,他都没这样开心过了。
这样,似乎也不错。
“这蝠王果真无道。”看到面前一地的妖骨,怨气冲天,宫无染也难得的感叹了一声。
螭苏摇了摇头:“他没这脑子,你也别琢磨了,再不想办法找到他们,然后出去,以后就该别人来感叹我们了。”
螭苏话刚说完,就听到剑气呼啸而来的声音。
“小心——”螭苏忽然喊了一声,只见前方一道红光闪过,他将宫无染推了开去,自己也一个旋身闪过。
那红光砸到地上,激起一阵轻烟。
这地方,果真是怨气冲天,那得是积累了多少生灵的血肉?
半空中,不时有妖魂掠过,原本寂静的血域似乎感受到了生魂的气息,一下子喧闹起来。
他们两人瞬时被阴魂包围,那些阴魂仿佛都在血池里浮炼过,带着一道血息,森冷恐怖,好像要把他们活活嚼碎。
“这鬼地方,待久了,连魂魄都会被扯碎的吧?”
螭苏手握折扇,沉寂化为银剑,被他反握手中,与宫无染背对而立。
现在一下子,螭苏不知觉又把他当成了陌一,仿佛是回到了他和他一同在四海寻珠的时候。那个时候,无论是遇到多么可怕的处境,他都会站在他背后。
他们,是可以把后背交付的人。
乌云在天际嘶吼着划破风沙,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土堆上,哀鸣和剑影在半空交织,汇成了魂飞魄散的惨烈和劫难。
宫无染在施剑中,衣袂翩飞,微乱的长发无风而动,握着银剑的手紧的发白,却自带一份优雅与自持。
螭苏提气跃起,沉寂乱舞,破空之声响彻云霄,沉寂也是一千多年没有好好的染过血了,一剑快过一剑,在半空翻飞出另一番神韵。
螭苏手肘再弯,硬是不顾自己,为宫无染扫除一切近身之魂。
不知胶着了多久,两人才暂时击退了来袭的幽魂。
车轮战术,这里面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东西,螭苏元神受创,灵力大减,也不知究竟能支持多久。
宫无染分明知道刚才螭苏一直在护着他,而见螭苏容色惨白;却还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料知他必定是元神受了重创,于是提议,两人先在此体息片刻。
宫无染放下手中的剑,忽然始力向螭苏背后拍下一掌,“你?”
螭苏还来不及问,只觉一股暖流不断涌入他体内,“凝聚元神,坐下。”
宫无染淡淡地开口。
不知宫无染为他输送了多少灵气,他的气息才稍微平稳了一些这宫无染虽属人界,但术法,灵修皆是不俗。
待他收息凝气之后,忽然听到宫无染凉凉的声音,而后只觉颈间一凉,宫无染站了起来,手中的剑正横在螭苏颈上
“阁下是魔族之人?”
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螭苏早就该想到,他为他治伤,自会现两人的气息不同,可竟能料到他是魔族之人,也该是因为他那次剔除了螭龙神骨的缘放吧!
一身魔气,确实藏不住。
螭苏转了转眼珠,忽然道:“少门主果真神力无双,我竟一点都掩饰不了。”
那剑尖又压低了几分,宫无染声音更冷:“回答。”
螭苏连忙双手举起,急忙道:“好好好,小心小心刀剑无眼。再说,生在魔界,这也不是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