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给你一个名字吧!千鲤——”
千层红裙,美如锦鲤。
“以后我唤阿鲤,便是在唤你的名字。”
这是在后来,在大荒之中,那段冗长的时光中,他对她说的话。
她是上古天劫中诞生的大荒之主,千万年来,被困于大荒,她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也没有人教她怎么说话,直到风间离的到来。
璐笙月夜,大漠寒凉。
风间离躺在山洞里,石板也很平,却愣是硬得有些不舒服,他被族中子弟追杀,误入大荒,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却始终寻不得出去的法子,他看着洞顶,月光透过缝隙,射进来,那凉冷的感觉让他感觉像是身子被戳出几个洞似的。他叹息一声,思忖片刻,还是起身,举步朝洞口走去。
既然睡不着,便去吹吹风吧!
一出来,柔和月光即染了风间离满身银白,来到大荒,他倒是还从未见过月夜下的景象。但此时,他却两眼发直视着前头,进退不得。
那门口的沙丘上,有抹纤瘦身影占据。
熟悉的火红色衣裙,这人影背对着他,仰颈望着月色,青丝随意散在肩侧,雪色的玉色赤足在轻轻晃着,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被带起,铃声悠悠。面对这样的香艳美景,纵使风间离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也觉得喉咙发紧。
千鲤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当两人视线相交,风间离顿感凉愣,不由低下头去,脸也炙热起来。
日子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不习惯与她对视。
怔了许久,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问道:“睡不着么?
千鲤看着他,摇了摇头,她不需要睡觉。
这大荒像个世外遗居,外头四海八荒波波营营的人们似乎早就遗忘了这里,然而这样的与世隔绝,也让人格外的感到空寂。
风起风落,黄沙掩骨,她在这大荒里独自生活多年,像是被凝固的光影,望着枯骨黄沙,无需言语,无需情感。
风间离看着她,心头竟有种阵阵撕扯的感觉,可究竟是怜她多年孤单,还是连想到他以后的落陌人生,他也分不清了。
这大荒的日子冗长,让他几乎要忘了她是谁,忘了自己是谁。
他看着她,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阿鲤,明日,我要走了。”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今天他早已寻得了出去的法子,也许是有些不忍心。
“今后,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面了。”风间离继续道。
闻言,千鲤垂下了眸子,神情有些落陌。
这三个多月来,这片荒凉的大荒里有了一个少年,不再只有她一人,他们一起共生在这禁地,习惯彼此。
其实,他并不想回去,不,他不是不想回去,他只是……
望着少女落陌的影子,有太多太多舍不得……
那一夜,千鲤靠在风间离肩上睡着了。
她不知道是睡了几天,只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没有了这样一个少年,整个大荒,一下子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风间离……”
她一遍一遍的在荒石上,沙地中,或刻或写下这个名字,终于有一天,能够嗫嚅出他的名字。
他离开后,她心里很难受,却无法言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风间离曾和她说过,大荒之外的世界,大荒之外的生灵,会痛会流泪会生病……她想,她大抵便是生病了。
活了这几千几万年,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
螭苏和陌一在幻境里摸索了许久,却一直都只是在原地绕圈子,这大荒,简直像是一个天然的迷阵,
“这是风间鱼搞的鬼?”螭苏随意坐了下去。
陌一点了点头:“衍生珠在他手上,衍生幻境一个连着一个,这样下去,我们永远都出不去。”螭苏仰天长叹,他可宁愿被凶兽咬死,也不愿意被困死。尤其是和陌一这样一个吵架都没脾气的闷葫芦,太难熬了。
“不过,要想出去,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看到螭苏生无可恋的模样,陌一开口。
螭苏喜上眉梢,忽的凑了过去,只见陌一神色却依旧淡淡,化羽在他手上化为长剑,然后螭苏只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