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来报的风间离,只是谈淡应了声:“知道了。”
他得到了她的鲤珠,也永远失去了她。
可这样就很好,她回到了大荒,那才是属于她的世界,她依旧是荒域的主宰,是大荒之主。
而他得到了鲤珠,终于成了手握实权的听风族长,从此,他们天各一方的活着,这样就很好。
有一天,整片大地破天荒的响动了,他警剔起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纠缠于听风族人的疫症全都消失了,听风族依旧是那个遗世仙居,一切都很好。
只是少了她而已。
其实,他也曾想过,什么时候,再入大荒,哪怕是隔着黄沙,再瞧她一眼也好,只是,没样的念头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一开始,他便是处处算计,……如今事成,他便将她送回去,还她岁月安稳。
直到那一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容。
朱雀帝君。
“她死了。”
那个穿得一身红衣的男人见到风间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眼里说不出有悲伤,也没多少难过。
“什么?”
风间离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太震惊。
但是,他明明感觉整个身心都在收缩,一下子掉入了极大的惊恐里。
“从此,这四海八荒,再也没有大荒之主,也没有那个叫千鲤的傻姑娘了。”
风间离只感觉身心一僵,不住重复:“你说什么……”
眼泪却不住地往下落。
“她是大荒之主,是与天齐寿的神灵,谁能杀她?谁又杀得了她?”
风间离忽然大笑,音量提高了几分。
赤渊闻言,竟敛了平日懒散的神色,冷哼了一声,怒极反笑:“她是荒域的主宰,可是离了大荒,她也就失去了庇护,只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孩子……
风间离的脑子猛的抽疼,过往种种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是呀,他怎么会忘了,她一直都像个孩子一样,一样地依赖他。
赤渊见他这个模样,不由皱眉道:“司风神君,这千千万万年了,本座自认已修得了一副好脾性,却委实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一个人。”
“有件事,本座本来是没必要同你讲的。但是想想那个傻丫头,总为她有点不值。”
赤渊脸色并不好看:“听风族的疫症,与她无关,这个你自己心里早该清楚,灭亡听风族是天道轮四,是天劫,她只是好巧不巧凑一起了。”
风间离眼神痛楚,仿佛被生生剖去了心脏,他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是他自己抓住了这个契机,他不仅知道天灾疫情与她无关,甚至于族中长者的死也不过是蓄意谋害他的同族子弟企图嫁祸她的阴谋诡计,这么简单粗漏的诡计,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信了。
因为是他自己也需要这样的契机。所以他把那个爱他的姑娘,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姑娘,推到了风口浪尖。
族人皆眼馋于大荒之主的神力,费尽心思想夺取她的鲤珠,他自己又何常不是如此?
借着这样的契机,他努力说服自己,把一切的罪责都归于千鲤的头上,以这样的方式骗得自己心安理得,以这样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了鲤珠。
可是,他不想她死的,他只是想把她送回大荒。
风间离双手捂住脸颊,泪水还是漫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那边,赤渊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日,我带她从地牢出来,失去了鲤珠,她灵识溃散得不成样子,全身都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了,我原本是想把她送回大荒的。可是,那个时候,天劫忽然降临了,所以,你猜到了?”
见到风间离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他,赤渊一字一顿地说:“自古,天劫降到哪里,哪里便灰飞烟灭,听风族还能留存下来,只不过因为……天劫降下的时候,她以自己的魂魄,护住了整个九风天灵。”
护住了整个九风天灵,也护住了你。
最后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风间离只觉心脏骤停,躬下身子,不住呢喃“别说了……别说了……”难过到不能自己。
赤渊却是不停,继续道:“她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说,她不怨你,她只是……没有力气了……
“她还说……
“下次骗我时,别再伤了自己,只是,怕没有下次了……”
赤渊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只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知道,原来从始至终,他的筹谋与伪装,他的阴谋与算计,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我不在了,便让鲤珠替我护你周全。
他这一生,其实都没听到她说过如此多的话,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听闻。
他自以为,演得很好,只是最后,连她都没有骗过。可是,她最终还是甘愿陪他演戏。
赤渊摇了摇头,转身想要离开,只是在经过门的时候,忽然转身,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她曾为你有过一个孩子,就在你把她送进地底牢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