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明月初升
九黎石头2020-02-24 13:263,305

  驾马一路出城,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听着树林里传来的阵阵哀戚的鸟鸣,洛寻不住的哆嗦,只觉得这周围阴冷异常。

  树林深处的义庄只挂了一盏白灯笼,在风中来回摆动,霎时平添了些阴森的气息。

  “吁。”

  君辞勒马,利落地下了马去。

  而马背上的洛寻用脚尖疯狂地试探着,欲下不下的犹豫样子倒是好笑。

  见状,君辞就拍了拍马头,那马儿便屈腿卧下,十分的听话。

  “王爷,你这马也太听话了吧。”

  洛寻下马,好奇地打量着这匹骏马,复又摸了摸它的脑袋,那马就开心地回应着。

  “看来疾风喜欢你。”

  “是吗?”

  “可能是我魅力大,不但讨人喜欢还讨马儿喜欢。”洛寻咧嘴笑道。

  君辞看着嬉笑的她,实在是自恋非常。

  可她却没说错。

  她确实讨人喜欢。

  当洛寻和疾风积蓄感情的时候,夜洺和顾隐到了。

  “义庄到了,你还不放手。”夜洺冷冷出声。

  听到夜洺的警告,顾隐不好意思地把手松开了。

  见他松手,夜洺飞身下马,毫不留情地狠拍了马的屁股。

  那马儿受惊,顾隐就这么摔下马,屁股和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哎呦。”顾隐吃痛,皱着眉头看着夜洺。

  可他只是冷哼一声朝着自家王爷走去。

  顾隐欲哭无泪,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他只能自己揉着屁股挣扎着缓缓站起,可怜兮兮地看着前面无奈摇头的洛寻。

  “进去吧。”君辞开口。

  听到吩咐,洛寻立马转身准备进去。

  可刚走到君辞面前,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衣领,不得前行。

  “王爷……”

  “你们先进去。”君辞冷冷命令道,示意夜洺和顾隐先行。

  得了王爷的命令,夜洺拽着顾隐就进了义庄,看他的表情,那是十分的……哦不,是万分的嫌弃。

  看到他们两个进去,君辞总算松了手,洛寻也总算恢复了自由。

  可还没等她反应,一件衣服就就从上面罩下,将她的头脸盖了个严实。

  “唔……”

  她用手费力扯下,拿在手里,这才看清是一件披风,内里细绒,用手摸着十分的柔软舒适。

  “王爷,这是……”

  “穿着。”

  “这夜里寒凉,你要是生病倒无碍,可要是过了病气给本王怎么办。”

  君辞冷冷说道,转身就入了义庄,剩着洛寻在屋外拿着披风站着。

  她觉得君辞说的有道理,要是自己生病传染给了身为王爷的他,那自己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想到这,她突觉一股凉意陡起。

  她立马将披风披上,阵阵暖意就生起。

  只是洛寻不知道,这暖意从指尖溜入了心里。

  ……

  义庄里,一个一个的棺椁随意地放在地上,而角落里甚至摆着几张破草席,裹着尸体,随意地堆在那里。

  “乖乖,不愧是城郊被废弃了的义庄,破败成这样。”顾隐扶着腰说道。

  洛寻闻言走近,义庄里的腐败味道让她灵敏的鼻子不太好受。

  她从腰间取了个琉璃瓶子,然后道,“这义庄腐气重,这药丸吃下去会舒服不少,也不再会有恶心。”

  说着就把瓶中的药丸倒出,分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这药粒入肚,一阵清凉出现在了嗓子里,再没了腹中的翻滚恶心,甚至觉得精神一振,全身疏朗有力。

  “洛寻,你这药不错,在哪买的?改日我也去买上一瓶。”顾隐看着她笑道。

  听到他这话,洛寻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琉璃瓶。

  这是她重生时就带着的东西,是属于原主的东西。

  她曾去盛济堂问过这药是什么疗效,那坐堂大夫只能告诉她这药是好物,能醒神舒体,可他却看不全这药的药方。

  抚摸着瓶上鸾鸟的花纹。

  她突觉得很伤心,不可控的伤心。

  这不是她的自主意识,不来自她的灵魂,而是出于这具身体。

  可她却不知这个让她伤心的药瓶所代表的意义。

  ……

  她的异样落入了君辞的眼里,他看了看她手中的琉璃瓶,眉头微皱,沉声道,“夜深了,本王可不想在这里过夜,洛捕快还不快些去查验尸体?”

  君辞冷冷的声音入了洛寻的耳,才让她结束了这难以言说的悲戚。

  这时她才发现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下,顺着脸颊埋入了衣襟。

  “是。”

  她偷偷拭去泪水,又恢复了那个平静的模样,将药瓶收好,就朝着草席堆走去。

  而君辞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分明刚刚一瞬看到了她眼中的晶莹。

  “我找到了!”洛寻出声,招唤着他们过去。

  而在那里,在一张摊开的破草席中赫然躺着两个已无生气的女子。尽管她们的脸上遍布着伤痕,却还是能窥得生前容颜绝美的影子。

  洛寻从佩囊中拿出手套,叹了口气,“世事真是无常。花魁一生争艳,活着的时候是横眉怒目的死敌,死的时候却成了共饮孟婆汤的同路人。”

  “洛寻,你怎知她们两人在这破草席里。她们身价昂贵,怎会连个棺木也没有?”夜洺挑眉看着地上摆弄尸体的女子。

  他突觉得很服气。

  毕竟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在面对死相惨烈的尸体这般云淡风轻,还用手在伤口上摸来摸去。

  当然!

  也只有这般镇定自若的女子才能入了自家那个挑剔王爷的眼睛。

  夜洺这般想着,眼里多了一份尊敬。

  “花魁虽风光,但受欢迎的不过是那具皮囊。生前受男子千金追捧,可一但容华逝去,哪还会有人关心她们是否安葬。”

  “而往常府衙有负责运送尸体到义庄的捕快,也曾因为同情死者,自掏腰包给他们置办棺材。可花魁是什么人,千金难见。生前只待见富家公子,又何时将小小的捕快纳入了眼里,尽管我那些捕快兄弟平日里谈起这些花魁满面春风,可眼中却透漏着鄙夷,又怎会怜惜她们的离去。”

  “再者她们从花楼失踪,老鸨银钱受损,而仰仗她们生存的杂役更没了可捞的油水,只会心生怨恨,又怎会给她们安置棺木。你们看,她们身上无一首饰,甚至连外衫都被人扒去了。”

  洛寻唏嘘,凝眸看着草席上安然“睡着”的女子。

  以色侍人,到底是会像漂泊的浮萍一样,无根无依。

  ……

  “还有便是……”洛寻结束心里的感慨,又出声道。

  “风俗。”君辞回道。

  “王爷怎知?”

  “是,就是风俗。青州有传言,溺死的美人会化为水鬼,所以死去的尸身要用草席裹住,用草绳束起手脚。那日我在柳府曾偷偷看了看,就连柳家大小姐都用草绳捆住了双手。”

  解开了夜洺的疑惑,洛寻继续查验着尸体。

  她用手在尸身的腹部轻按,腰带的硬处引起了洛寻的注意。

  “这好像有东西。”

  她将那女子的腰带取下,用力撕开了布料,一块玉牌就出现在了腰带的内里。

  洛寻将玉牌拿在手里,用指腹摩擦,抬眸看着君辞,“这玉极好,温润细腻,而其上的明月二字也是名家手笔,想来价格应是不菲。倘若不是这花魁将玉牌缝进腰带里,恐怕又要被那些人拿了去。”

  说罢,便双手将玉牌递给了君辞。

  “你对这值钱的东西倒是大有研究。”君辞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复又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子。

  “那是自然,卑职爱财,自是大有研究。否则哪天路遇宝玉,被我当成石头,那不是可惜。”

  说到鉴宝她也一下起了兴趣。

  她洛寻是何人。

  为了一锅端了国际文物盗卖组织,她可是做了一年的卧底,在这一年之中见了不少的好东西,自然而然也对宝物鉴识有了一定的能力。

  想到这,她挑眉笑笑,再没了之前的悲戚。

  看她这样,君辞的嘴角微动,勾唇一笑,一瞬的宽心。

  “只是卑职不知这是何物,阿隐可认识。”

  闻言,顾隐拿过玉牌细看,然后道,“这应该是明月楼的信物。”

  “明月楼?”君辞问道。

  “回王爷,这明月楼是青州最大的酒楼,是青州富商子弟、官宦子弟的聚集之地,楼中欢歌夜宴,日夜生平,是个温柔乡,也是个权谋地。”

  “而曾有人言,明月楼中极乐宴,登宴即成仙,女获荣华,男享名利,世事能成全。”

  “世事能成全?”

  “这世间真有这方宝地,我还真想看看。”

  洛寻朗声道,将那玉牌又拿回了手中。

  “那这玉牌何用?”君辞冷声问道。

  “明月初升,极乐宴开,想来应该是入宴的名帖。”顾隐撑着下巴继续回道。

  “还真是个令人心动的地方,这便也不难理解为何两个容颜绝色的花魁先后失踪,看来是寻这极乐宴去了。”君辞挑眉,转身离去。

  顾隐和夜洺也跟在他身后出了义庄。

  而洛寻将草席小心盖好,用佩囊里的小刀在地上刻画着什么,复又摆了一两银子这才转身离去。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女装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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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凤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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