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的院子在柳府的西侧,院门紧挨着柳府的后门。面积虽不大,却也十分的雅致。
洛寻刚刚走进院子,洒扫的婢子就禁戒地看着她,双手紧握着扫帚,呆愣在原地。
而那领路的婢子若微见她那样,赶忙走上前去,“怎在这站着,小厨房里炖着夫人的补药,你且去看着,别惊扰了大人们办事。”
闻言,那洒扫的婢子行礼离开,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只剩了洛寻、顾隐和那个引路的婢子若微。
“你怎将那婢子赶走。”洛寻挑眉问道。
若微笑道,“她只是个杂役,不知晓小姐的事情。奴怕她笨手笨脚,打扰了大人们的查案。要是这样,奴可承担不起。”
她带着挑不出错的笑,让洛寻也没了言语。
“那你且说说你家小姐失踪的事。”洛寻看看周围,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姐四日前受邀赴宴,带着家丁就出了门,可没想到连带着家丁丫鬟都没了踪影,直到昨日发现惨死在河滩上。是谁这般狠心,竟害了我家小姐。”
若微掩袖而泣,哭的伤心。
嘴里一直报着不平。
可她的话引起了洛寻的注意。
“是何宴会?”
“奴不知,这主子的事情,婢子又怎能多问。”若微泪眼答道,仍是不住的哭泣。
洛寻听着她哭只觉得耳朵在遭罪,既然问不出东西,只好遣她下去。
若微听了吩咐,就转身离去,只是一瞬的呼吸声入了洛寻的耳朵。
她转头望去,那人身形稳定,哪还有刚刚不住颤抖的悲戚。
“怎么了?”顾隐问道。
“只是觉得不自在,处处都存在着怪异。”
“可是你太过敏感?”顾隐看着她,有些疑虑。
敏感吗?
也是,也许是她太过敏感了。
她重生一次,带着前世的经验和教训。
五年的卧底教会了她事事小心,更教会了她揣摩人意。
她把事情都埋在心里,不探究到答案,轻易不会吐露心声。
她觉得世事都有原因,面对世间人,一刻都不能放松。
可也许这世事本来没这么多的秘密。
一切都是她太过的在意。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想那些事情,走进了柳颜的房间,开始搜寻线索。
可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急不徐,沉稳有力。
“王爷?你怎会在这里。”洛寻惊呼,看着走进来的君辞和夜洺。
“本王不来看着,又怎知你有没有偷懒耍滑,是不是想草草结案混弄本王。”
君辞缓道,声音低沉好听。
他走到椅子前,皱着眉头,停下了动作,满是嫌弃。
见他这样,洛寻低头看了看椅子,明白了原因。
她一个箭步上前,用袖子将椅子擦拭干净,又拿起桌上的瓷杯,反复检查,见没有缺口,这才倒上茶水,放到了君辞的面前。
“王爷请喝茶。”她咧嘴笑笑,极是恭敬。
君辞看着她卖乖的样子,点点头,总算是坐了下去。
洛寻长舒一口气。
这王爷不愧是王爷,还真是挑剔。
不过讨好顶头上司可是她的绝技。
只要拍好马屁,那她的赏银可就跑不掉了。
一想到银子,洛寻亮着眸子,开心地笑着。
而一旁喝茶看着她笑颜的君辞,也忍不住的偷偷勾唇一笑。
他忽觉得。
在自家的院子里养一只贪财卖乖的猫也许是个好主意。
毕竟这猫看起来十分舒心。
……
发财梦归发财梦,洛寻也不是个不做正事的。
她抬眼打量着柳颜的整个房间,这个房间和林秀儿的房间大同小异,都是风格相近的装饰。
梳妆桌上摆着胭脂,她打开胭脂盒,淡淡的花香就蹿入了她的鼻息。
是甜甜的味道,虽甜但不腻。
她又打开了首饰盒,盒子里的珠花只有几支,加上几对耳饰,便再没其他的饰品。
这倒也符合柳府的清简作风。
拿起饰品,她反复查看,都是现下在年轻女子之中时兴的花样,没有什么奇怪。
而后,她白皙的手又拂过桌子的边角,可未染纤尘,干净的让洛寻觉得怪异。
“可有哪里不对。”君辞出声问道,他看出了她的思虑。
“卑职只是觉得这梳妆桌太过干净,甚至边角都不曾有脏渍。而这经常有人坐的椅面却蒙了薄灰。”
说着她将手心对着君辞,展示着指腹的干净。
“还有便是这屋子里我没有看到镜子,柳颜是女子,哪怕是不好打扮,也不可能不照镜子。”
“也许是下人见没人使用了,就将铜镜收了去。”顾隐回道。
“还也许这房间根本没住过女子。”君辞眸子冷了下来,看着桌上的瓷盏,说出了洛寻心中的疑虑。
“关于柳家小姐,顾隐你可曾有耳闻?”洛寻转身问道,她看着顾隐,手指轻扣着梳妆桌,发出细微的声音。
“柳家小姐是青州出名的才女,听说是面容清丽,更弹得一手好琴,一月前求亲的队伍甚至将这柳府门前的街道都给占满了。”
“你可确定?”她有些怀疑。
可顾隐郑重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着信息的正确性。
“柳府查不出的东西,不如从那两个花魁入手。”君辞出声打断了洛寻的继续的怀疑。
王爷说的有道理,在这院墙深深的柳府查不到的东西,说不定那两个花魁可以带给她信息。
于是她乖乖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柳府外,两匹高头大马正在那里休息。
只见君辞和夜洺利落地上了马,在马上俯视着呆着原地不知所措的洛寻。
“王爷,您不会让卑职走着去吧。”洛寻呻吟,眨着眼睛看着君辞。
水灵灵的眼睛写满了可怜和无助。
“不行?”
“当然不行!”
“王爷,我两腿的怎么跑的过四腿的。”
“况且我要是腿残了,谁帮王爷查案。”
“谁帮王爷跑腿。”
“谁帮王爷端茶送水啊。”
“我就和夜侍卫骑一匹,绝不会麻烦到王爷的。”
一通说罢,洛寻就准备朝着夜洺的方向大步走去。
可还没挪步,她腰上突然一紧,洛寻就觉得自己的双脚离了地。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后背就靠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脯上,温暖且让人安心。
君辞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动不敢动的洛寻,漫不经心地缓缓解释道,“夜洺的马太瘦,我怕承不住他和你。毕竟这马是贡品,以你的月俸赔不起。”
“你可听明白了。”
听到这,洛寻如捣蒜一般的点头,低垂着脑袋,紧攥着衣襟。
“卑职明白的!明白的!”
看了看她越来越红的耳际,君辞这才抬眸,驾着马向城外而去。
一骑绝尘,只留下身后面面相觑的夜洺和顾隐。
“……”
“那个,夜侍卫,你介意带我一程吗?”顾隐弱弱地出声,抬眼望着马上的夜洺。
“……”
夜洺十分无奈。
难道他们两人共乘一骑就不会压垮马匹,这顾隐的块头怎么看都比洛寻大啊。
况且两个大男人共乘一匹马也太奇怪了吧。
他一头黑线,向天长叹,无奈地勾勾手,示意顾隐上马。
得到他的同意,顾隐傻傻地笑笑,手脚并用地攀上马背。
可那马好像有些不乐意,瞪着后腿,让顾隐有些坐不稳,他下意识就双手环上了夜洺的腰。
“嚯,好险。”顾隐惊呼。
“你能把手松开吗?”夜洺盯着腰间的手,咬牙说道。
可顾隐只是一笑,“我不会骑马,怕摔下去,还是环着你的腰让人安心,我的安全就有劳夜侍卫了。”
说罢,手上的力又重了一分。
“……”
夜洺不禁深呼吸,硬生生忍住了怒意,这才驾马追去。
一路上夜洺受到了最大的敬意,人们都在注视着他,只是笑的异常开心。
他突然觉得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自家的王爷,否则老天不会让他这辈子在王爷的手下这么憋屈。
毕竟跑腿、端茶送水这些活,没了洛寻他一样可以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