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洛寻鼻尖翕动,总算闻到了一丝水腥,朝着那味道飘散而来的地方走去,洛寻终是瞧见了那密林中潜藏的湖泊。而在那湖边果然有一个小木屋子,虽然看起来做工有些粗糙,但在这风雪之中还算坚挺。洛寻和温蘅扶着太子朝着那屋门走去,垂眸看着那木门之上安着的铜扣子,洛寻的眼眸深了,她不禁用余光扫量了身侧那个面露焦急的女子。
这个由温蘅为她塑造的牢笼,终究会成为那人此生难忘的噩梦之所。
“太子殿下小心。”温蘅扶着太子在屋子的角落慢慢坐下,起身环顾了一周这木屋里的环境,瞧着那空空如也的木屋子,脸上露出了难色,“殿下,这屋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能请殿下忍耐一下了,我先帮殿下处理伤口,还请殿下褪去衣衫,我才好帮着殿下将扎入皮肉的树枝子给拔出来,才能给殿下摸上这伤药,否则这伤口耽搁久了就不好了。”
听着温蘅这么说,太子抬眸扫视了面前一站一跪的女子,她们的面上都没有那样的忸怩,索性他也不在意了,他在温蘅的帮助之下小心地脱下了衣衫,露出了那布着血点的背脊。
洛寻在一侧凝视着温蘅埋头处理着太子的伤口,看着她从那布包之中取出的细瓷瓶子,温蘅将那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手中的丝帕上,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太子背上的每一个伤口。洛寻缓缓阖上了眸子,辨析着那混入鼻息之中的味道,确实是普通的伤药,可那里面还夹杂着一抹淡淡的香气。
泛着些甜腻,让人有了躁动不安的情绪。
听着太子吃痛的闷哼声,洛寻唇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她转身朝着屋外走去,迈着灵巧的步子,最后在湖边停下了脚步,感受着那风的凉意,和那温泉水灌注而成湖泊微微泛起的暖意。
正当她望着那天空之中远行的鸟儿,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动的声音,就瞧着温蘅捏着帕子朝着这湖泊奔来,在岸边蹲下了身子,伸出手将那个帕子浸在水中,揉搓了几下之后就用力拧干了帕子,然后缓缓起了身,转身欲朝着屋子走去,可就在这刻她的身形有了些摇晃,在那个离洛寻只有一臂之远的地方就倾身朝着那湖面栽去。
温蘅一下子大惊失色,她大声叫嚷着,那只手臂就朝着洛寻伸了过来。
旧计重施,洛寻很不想顺着她定的画本子演下去,可还是为了让那人受到惩罚伸出了手去,压下了那心里翻涌起来的不愿意。
果不其然,那人手上使了力气,洛寻就那样被她带到了水里,感受着一瞬包围周身的温暖,洛寻挣扎着浮出了水面,瞧着那个还在假装扑腾的女子,她划动手臂朝着她游过去,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而在这一刻那指缝中夹着的银针也露出了形迹,在混乱之中刺入了温蘅的皮肤,疼痛似虫轻咬,显然没有引起温蘅的注意。
拽着温蘅的胳膊,洛寻废了好大的力气,终于重新回到了岸上,脱离温泉水的裹袭的那一刻,风灌入了她的脖颈,那衣服紧紧地粘连在了她的身上,显露出了玲珑有致的身体。
温蘅大口粗喘着气,她的双肩不停地颤动着,在这一刻除了周遭的冷,她的内里开始生了一种异样的热,她看着洛寻,出声道歉道,“洛妹妹,都是我不好,这般的马虎,不但连累了太子殿下,还害的你弄了一身的湿。”温蘅双臂抱着自己的身子慢慢站起,她上前扶了洛寻一把,然后说道,“这屋外凉,还是快些回屋里吧,可别受了寒,这般姐姐的罪过可就大了。”
洛寻嗯了一声,跟着她走向了屋子,走入屋门之时,洛寻已经瞧见了缩在角落之中的太子,他的额上冒着细汗,面目染上了红晕,他缓缓抬眼看向了那个此刻在门口站着的女子,瞧着那有致的身姿,他明显感觉到了内里的火热。他的那种渴望显然已经要控制不住了,喉结微微颤动着,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他朝着洛寻所在的地方伸手出去,发着颤地想要触及到那人的身体。
“妹妹,为何还不进去?”温蘅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的面上有了着急,瞧着洛寻总算朝里迈了一步,她赶忙伸手想要去关上那扇木门,可才触及到那铜扣,自己的手就被人握住了,顺着那胳膊抬头望去,就对上了洛寻那双满是冷意的眸子,好似山野之中的野兽,让温蘅在此刻心里泛了虚。
她伸出了一只手来,废力地扳着洛寻捏着她腕子的手指,可那药效发作,她的双眼开始迷离不清,全身卸了气力,再没有了能够挣脱的能力。
“你,你早就识破了。”温蘅恶狠狠地说着,是那般的气如游丝,没有什么气力。她抬眼盯着洛寻,那双眼里满带着恨意,一如那次在百花宴树下所见的一样。果然没有什么人会突然转了性子,披着羊皮的豺狼也不会戒得掉羊腥。
“温蘅,这戏台子是你为我搭下的,如今戏角准备撂挑子不干,也只有让你这个开戏的上去救个场子,想来这戏也还算是精彩。”洛寻冷声道,她手上使了劲,就将温蘅推入了那个角落里。
而饿极了的豺狼怎会不将送上门来的猎物吃干抹净。
洛寻没兴趣留下来看这一场戏的继续,她转身出了屋子,用那个从温蘅身上落下来的铜锁将那门给锁上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个正在头顶盘旋的雄鹰,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如初阳那般的温暖美好。
侧耳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洛寻乖巧地背手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人地到来。
“丫头。”君辞勒住了马,垂眸盯着那个浑身湿漉漉地洛寻,他的眉头蹙起了。他立刻翻身下了马,朝着洛寻走去,伸手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带子,将那风中发抖的人给包裹完全,“你这个傻丫头,怎这么苛待自己的身体。”
“做戏做全套,对于我的戏,我向来这般的敬业。”洛寻讪讪笑了一下,她伸出手去环住了君辞的脖颈,撒娇道,“君辞,我冷。”
盯着怀里示弱的丫头,君辞原本想发的火都被硬生生地憋了下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总是让我又气又喜。”他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洛寻地额头,瞧着她吃痛地收回手捂着自己的额头,那嘟囔着嘴的委屈样实在是可爱极了,他忍不住地勾唇一笑,然后道,“下不为例。”
“遵命!”洛寻朝着他开心一笑,挽上了他的手臂,就朝着疾风走去。
他们利落上马,朝着那营帐的位置策马而去。
而身后还能听到细小的女子的沉吟的声音。
洛寻和君辞回到营帐之时,正巧碰上了君成,他面上露出了疲累,身后跟着正在争吵的似个女子。
洛寻回头看了一眼君辞,瞧着那人故意移开了眼睛,她就知道君成又做了那个冤大头,帮他应付着那两个被他抛下不管的女子。
“七哥,你果然溜去找皇嫂了,你就这么把那两个女人丢给我,你是不知道这几个女的凑在一起是有多大的杀伤力,你是不是看不惯我这个弟弟,想让我把命丢在这乌鸠山里。”君成抱怨道,看起来十分的委屈,他很想从君辞这里听到一句安慰的话,哪怕只有一个字,可惜他还是太天真了。
“你不会觉得我何时看得惯你吧。”君辞幽幽说了一句,听到这话,洛寻不厚道地笑了,她不禁更加同情君成了,不得不说他被嫌弃的很真实。
面对着君辞的嫌弃,君成也不生气,毕竟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既然没办法和自己的皇兄好好相处,那就从皇嫂入手,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皇嫂,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太子和温蘅郡主呢?”
“我们入密林之时碰见了一只白狐狸,我一时起兴去追,跑的远了些就和太子他们脱了队,等到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迷了路。不得以才唤了惩戒司饲养的老鹰,让他给君辞递了个信,如此得救回来,自是没能和他们一起。”
“原是如此。”君成点点头,瞧着他的嘴巴微张,又打算问些什么,君辞有些不耐烦了,感受着洛寻微微的颤抖,他白了君成一眼,阻止了那人继续的碎念,然后驾着马朝着帐子而去,又让君成落入了那几个女子的包围圈里。
天渐渐黑了,洛寻捧着热茶坐在火堆之前,抬头凝望着那浓墨之中的点点晶莹,听着旁侧兵士急促地脚步声,洛寻知道,那些人出去找还没有归来的太子和温蘅了。
星星点点的火在乌鸠山上亮起,他们高声呼喊着那两人的名字,最后才瞧见了那隐藏密林之中的木屋子。
那带头寻找的将领凝眸瞧着那微微打开的木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他的眸子深了,不敢有些什么动作。可身后那人正在盯着,叫他不得不遵从了他的命令。
他一脚将那门给踹开了,随着火光涌入看清了里面衣衫凌乱的两个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一个是身份尊贵的温氏嫡女。
往日的矜傲再也没了,此刻还在旁若无人的沉浸在那梦里。
君辞站在屋外瞧着那个载着两人的车架的远去,他的掌中捏着那个乙士刚刚送上来的铜锁,他的眉头渐渐舒展,看着那平静无澜的湖面,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欺我妻者,毕治之。”
他转身离去,而在那刻身后的湖面被击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正朝着周围缓缓地散去。
而那铜锁也随着时间的流去渐渐沉没在了那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