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阁,后宫的嫔妃们除了娆妖都早早的聚齐了,她们都在等候着瞧一瞧成王府的那位新妇,却没想到马上要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还是没能望见那抹纤细的身影。一下子这怨气也就犯了,可成王府是她们不敢惹的,哪知道这殿里有没有惩戒司的耳目啊,可别被那些暗卫给听了去,那惩戒司的地牢可不是个好地方。这怨气难出,总得找个受气包,于是她们就把这气撒在了没能来的娆妖身上。
不得不说,女人扎堆的地方,这是非总是不少。
她们抬眼望着厅堂之上以手支额正在假寐的皇后,那各具风情的嗓音就在厅堂之上响起了。
“皇后娘娘,这后宫的日子简直是没法过了,这小柳妃也不知道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让皇上从乌鸠山回来之后就一直宿在她的明鸾殿里。昨日皇上难得要来臣妾的殿里用个晚膳,谁知道她说要给皇上跳一支什么邀月舞,皇上刚走入臣妾的殿门,就这么被她派来的人给拐走了,这丫头年纪不大,倒是跋扈嚣张的很。”
“就是啊,入宫不过几日,就撺掇着皇上给她的母家下旨封赏。更令人可气的是,臣妾的父兄好不容易在治水患一事之上有所功绩,皇上本打算让臣妾的父兄可以回到越都,连那草诏都拟定好了,她却吹什么耳旁风,说什么这水患未从根上治理,恐再次复发。就那么轻飘飘的几句就让臣妾的父兄没了再回越都的念想,倘若就那小丫头几句话就否定了我们姐妹们母家的功绩,属实是让人委屈,让人寒心啊。”
两个妃嫔朝着温岚倾倒着苦水,堂下的其他人也出声附和着,她们纷纷盯着温岚,等待着她有什么高招。
听着那两个人声音里带着的哭腔,温岚不用睁眼都知道此时那两人一定装了一副凄惨样,想让她去当那个出头鸟去扫皇上的兴致,到底是把她看清了。
温岚缓缓睁开了眼,冷冷地睨着那两个正在用丝帕装模做样擦拭眼泪的女人,她冷哼了一声,用指头按揉着太阳穴,面对着这些个蠢女人,她的头疼极了。她微转过了脑袋,对着那个先开口的妃子说道,“你抱怨皇上日夜宿在明鸾殿,还抱怨小柳妃在你的宫门口把皇上抢走了,你都怪是小柳妃使了什么花招,怎不怨自己是个没本事的,皇上都到了宫门前还留不下,说起来真是丢人极了。”
瞧着那人面上的羞愧之色,温岚戏谑一笑,转而看向了那个第二个开口抱怨的嫔妃,她的眸光很是犀利,让那个人心里生了些害怕,紧紧地捏着那张拭泪的丝帕,不敢再去对上温岚那审视的目光。
“你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连后宫不得干政都不知道。”温岚的嗓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皇后娘娘这是何话,臣妾不过是为父兄抱不平罢了,怎得就干涉朝政了,就算是干政,那也应该是那个小柳妃才是啊。”那人狡辩道。
“那本宫且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那召你父兄回越都的诏书已经草拟好了,又是如何知道因小柳妃的几句话,那封赏之事作罢。本宫看你是胆子大了,敢在皇上的近侧安插眼线,这窥伺朝政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温岚此话一出,那人就背脊生凉,手脚发了软。她赶忙上前跪下,朝着温岚喊冤,那声音发着颤,“臣妾只是想知道皇上的动向罢了,万不敢窥伺朝政啊。臣妾不过一届弱女子,想要的也只是皇上的疼爱罢了,还望娘娘念及臣妾和娘娘一同入府的情谊,饶了臣妾的一时之失吧。”
她再次磕头,重重的响声在堂中响起,让一侧看戏的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那疼落在了自己的额上。
“罢了,念你也是思虑过头了,把那皇上身侧受不住诱惑的近侍处理了便是了,那地凉,还是快些起来吧。”
那人连连告谢,在贴身婢子的搀扶下捂着自己已经渗了红的额头慢慢站起了,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温岚打量着堂下的那些各色的花朵,都是些让人不省心的。
“本宫知道你们眼红那小柳妃的一时荣宠,都是些老人了,这种滋味可什么时候少受过,一会成王妃该来了,别把这种模样摆在小辈的面前,失了自己的脸面。”温岚训导着那些妃嫔们,她们都应声答道了。
而此时洛寻也早早就在殿外候着了,站在门外隔着那门帘子听着里面的动静,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皇后到底是皇后,比一般的人能沉得住气不少。
可这不过是娆妖的第一步罢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这温岚还能不能这般的冷静了。
祸乱妖妃,不是谁人都承的了的。
门外的内侍扯着嗓子通传着洛寻的到来,恭敬地撩起了帘子将洛寻请了进去。
洛寻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殿中,带着空青朝着温岚规矩地行了一礼,灿若桃花的面上带着浅笑,“洛寻见过母后,见过各宫娘娘。”
“好孩子起来吧,昨日是你的大喜,今日不过是唤你来说说体几话罢了。来人,给成王妃赐座。”
“洛寻谢过母后。”洛寻揽着衣袍在那个位置坐下了,刚刚入了座,打量了堂上一圈人的嘴脸,她的眉头突然蹙起了,仿似想到了什么,面上带着惊慌,连忙站起朝着温岚又行了一礼,沉声道,“是洛寻一时糊涂了,作为小辈,今日本该早早来见各位娘娘的。可早上身子实在是沉了些,殿下念及洛寻昨日休息的不好,心里生了怜惜,这才吩咐了下人不得叨扰。一时误了时候,都是我这个做小辈的过错,让各位娘娘久等了,入宫之前我还惶恐不安的紧,但殿下一直宽慰于我,说各位娘娘都是明理的,应该是不会跟我这个小辈计较对吧。”
洛寻唇角绽着笑,那些原本在娆妖身上没能落到好的人,本打着逞一逞口舌之快的算盘,说一些暗暗讽刺的话,可洛寻这么一说倒是让她们都成了哑巴。
温岚盯着那张纯良无害的脸庞,那笑略微僵住了。
本这堂下的妃嫔们本是害怕君辞,不敢把气撒在洛寻的头上,这才想用小柳妃来当那出气的沙包,却也没能落到好,如今怨结难消,才鼓起勇气想暗暗讽刺一下,可这连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就被人把这意图看了出来,直接把这嘴给封死了。
这些个小辈啊,没一个是好惹的。
“怎会怪罪与你了,你们本就是新婚,蜜里调油,他疼惜你是应该的。”温岚善解人意地安慰道,”这孩子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虽性子冷了些,但本宫曾给他念叨过,这对待自己的妻子,一定得温柔些,如今看来小七是听进去了。”
听着温岚这话,洛寻垂着脑袋不可察觉地笑了,假仁假义这一套她做的极好。
”小七“,这两字倒是念的亲热极了。
“那倒是多亏母后了,我还以为他如今地柔情,是当初看着母妃和父皇的缱绻相处学来的,倒是我高估他了。”洛寻打趣道,她显然瞧见了那人颤动的眉毛。
可那人还是克制住了,想打破这人在外套着的虚假的外壳,还得狠一些呢。
洛寻听着身侧那些娘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照话,她都笑着一一应下,做着乖巧样,点头嗯声应对着。可眼瞧着这午膳都已经布置好了,洛寻实在是不想在品味美食的时候端着架子了,她站起了身来,朝着温岚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道,“母后,想来七殿下和八殿下的棋局应要结束了,洛寻也就先告退了,殿下一向听长辈的话,想来寻不到我,该着急登门了。”
洛寻睁着眼睛说瞎话,君辞要是一向听长辈的话的话,就不会成为这南越不敢轻易惹得活阎王了。
温岚本就心里落了不快,听着这话得暗讽之意,也不想在做客套了,她准了她得退意,洛寻也得了开心就这么转身走了。
在门口碰见了提着药箱的医官,那人在婢子的带领下走进了殿中,身上的淡淡的香味混入了她的鼻息,让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了,可瞧见的却不是那人地模样。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啊?”空青盯着停下步子的洛寻说道。
“没事,走吧。”洛寻摇摇头,抬步走出了春阁。
“小姐,我们可是去找王爷啊?”空青问道。
“不急,君辞被君成缠着,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今日听了些那人的故事,就去瞧瞧老朋友吧。“
洛寻朝着明鸾殿去了,听着空中传来的鸟鸣声,洛寻抬起了头,凝望着那一只只在空中展翅自有高飞的鸟,不被困在这座牢笼里,随意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总有人,生来又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