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洛寻吃痛惊呼,瞧着铜镜里一脸认真的空青,洛寻嘟囔着嘴,不住地发着牢骚。
“我觉得那套素裳和那之前地几支素银簪子挺好的,有必要穿这么多层的彩衣嘛,还有我这头发你都已经弄了半个时辰了,那上面带着的花也太多了,我这脖子都快撑不起我这颗脑袋了。”
洛寻一脸嫌弃地看着铜镜里自己头上地许多钗饰,美是美,可这受的罪也不清。她试探地伸出手去,摸上了旁侧的一根步摇,可刚刚捻指使了力,一道掌风劈来,打的她的手背有了个红红的印子。
洛寻悻悻一笑,摸了摸自己被打的手,然后一脸忧愁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别动那些个小心思,今日要赴的可是皇后的生辰宴,是小姐第一次在越都的显贵中露脸,怎能马虎。”说着空青动手正了正那支被洛寻碰歪的金步摇,然后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我给小姐梳得这个发髻可是现下在官家小姐之中最受欢喜的,我可是拖了人专门去打听的,小姐今日要是敢让空青这么久的努力都白废了,那日后别想再吃到空青的做的点心。”
“别啊!”洛寻着急地反对着,她挺直了腰背,深吸一口气,做足了那准备英勇就义的架势。看着洛寻的突然乖巧,空青忍俊不禁,果然啊,还是用吃的东西来要挟自己小姐最为管用。
空青从桌上拿起了脂粉,小心翼翼地帮洛寻上着妆,闻着那过于浓郁的香气,洛寻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她耸了耸鼻子,心下有了感慨。
这不论是什么时代,做女子真的不容易。
几番折腾,洛寻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想起天还没亮她就被空青从床上捉了去,她就觉得身体一阵疲累,如今身上的负担增多,她是彻底不想动了。
空青从一侧的箱子里,取了几个香囊出来,放于鼻前,细细地嗅着这些香囊中飘出来的香气。她看着洛寻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从中挑了个气味淡的,给她别在了腰上。
看着空青的手上的活都结束了,洛寻慢慢站了起来,感受着头上钗环的晃动,她不得不用力端着脖子,一下子她的走路的姿势显得有些僵直。
“小姐,你这个样子,可是会被宫里的那些人耻笑的。”空青有些担忧地看着洛寻艰难地前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默默的叹了口气。
而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君辞抬步走了进来,穿了一身月白的袍子,发上用一根雕着祥云的玉簪冠起,看起来清俊疏朗,神采飘逸。
见到君辞,洛寻的眸中闪着光,那可是个可以抱的大腿,这个时候不抱,更待何时。
洛寻偷偷笑了笑,往前迈出了步子,可这时她的叫声突然响起,她的身子后仰,精准地倒在了一个坚实的怀里。对上君辞带着笑意的那张脸,洛寻讪讪一笑,她知道她的那些小聪明瞒不住君辞。
可谁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就吃她这套撒泼打滚的小把戏。
“空青,你看看,我这么去,要是在皇宫里摔了,不就成了全越都的笑柄。”洛寻动了动脑袋,那珠玉相击的声音响起,她抬眼给君辞递了个委屈的小眼神,那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君辞挑眉,很显然她是把他当成了挡箭牌。
他伸手几下除去了她头上繁复的钗饰,修长的手指插入洛寻乌黑的发中,几下子就将她头上的发髻弄散了,洛寻的青丝垂落,她终于可以缓一口气。
空青在一旁看着君辞行云流水的动作,心下一疼,那可是她花了好些功夫的成果,半炷香的时间不到就叫君辞给拆了去。可她敢怒不敢言,瞥着自家小姐嘴角处噙着的得意的笑,她生气地撇过脸,不再去看,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虽是皇后的生辰宴,也不能打扮的过于艳丽了,太过惹眼,不是一件好事。宫苑里的女子的嫉妒,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君辞缓缓说出了缘由,洛寻复议点头,听着这话,空青心里才没了气。
她虽希望小姐可以一鸣惊人,却也不想自家的小姐惹了别人的眼睛,招致无端的怨恨,那实在是不值。
空青放弃了要把洛寻打扮成人间富丽花的想法,重新执起那把木梳子,准备给洛寻梳一个没那么复杂的发髻,可这时君辞伸手,捏上了那个梳子。
“本王来吧。”
君辞在空青的诧异的眼神里接过了梳子,将洛寻按在了铜镜面前的那把椅子上,然后用梳子小心地梳理着她地长发。他将洛寻的一部分的头发盘起,取了个和他同样的白玉簪子,插入了她的发髻,其余的头发就任由它披散着,虽然无多妆饰,却将洛寻的好姿容衬了个十成十,这个淡妆素发的洛寻,一时之间就好似那天上清冷的月,有了脱尘绝俗的仙姿。
空青一时有些看呆了,她呆在那处,没了反应。
“空青,我们该走了,不然一会就迟了。”洛寻招手唤她,空青这才急急忙忙地从架上拿了个她一早备好地盒子,快步追了上去。
上了马车,听着车外的喧嚣,洛寻终于在那刻的骤然安静中抵达了目的地。
君辞扶着她下了车,入目地是一条长长的宫道,前面各家的小姐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前行,交头接耳地说着闺房里的笑话。
洛寻捏着裙子,就准备跟着君辞一块前行,可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从那上面下来了一个紫衣的女子,眉眼温柔,有着南方女子的温润气质。
她抬眼看到了君辞,碎步上前,体态端庄地给君辞行了个礼。
君辞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对上了洛寻带着不解地眸子,然后解释道,“季慈是季尚书的嫡女,生辰宴开始之前,女眷都得去那闲云殿。你初次入宫,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你便和季慈同行,有她关照,也能少些麻烦。”
洛寻闻言点了点头,她知道君辞是给她找了同伴。尚书嫡女,地位不低,有她在自己才不会被那些个女子孤立,才不会被人耻笑。
他想的仔细,连这些个女孩子心里的事也考虑到了。
洛寻轻轻勾了唇角,朝着季慈行了个礼,“那便有劳季姐姐了。”她喜欢季慈,至少第一眼是欢喜的,跟这样温柔的女子同行,应该是个幸事。
洛寻也不别扭,一把挽上了季慈的胳膊,季慈也不忸怩,随她抓着,脸上的笑带了些宠溺。
“王爷放心,季慈一定会照顾好洛姑娘的。”
君辞点头,目送着他们二人的离去,而这时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朝着君辞走来,随着君辞的目光看去。
“那个就是我未来的七嫂嫂吧,这模样实在是生得好,看起来也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子,也难怪你看不上灵音了。“八皇子君成摸着下巴说道,带着玩味地意思。
君辞扫了他一眼,那眸子里闪过的冷光,让君成觉得自己的汗毛竖起了。
“是不是有怀念本王府里的厨司了。“君辞冷冷的声音响起,让君成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还记得当时他揶揄了自己的这个皇兄是个嗜血的罗刹,将来找不到媳妇。他就被皇兄请到了府里,享用了一顿饭食。厨司在他的面前挥刀片肉,那血淋淋的肉堆在碗里,看的人头皮发麻。他本想寻个空隙溜走,却被自己的七皇兄手下的暗卫给牢牢按住,手抓起生肉就往他的嘴里塞,那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君辞迈步走了,君成就像个小尾巴地跟在他地身后。
这时洛寻和季慈也已经走到了闲云殿,洛寻的出现无疑引起了院子里那些小姐的注意。分辨着她们眼里的藏着的情绪,洛寻选了个院角坐下,看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一个红衣女子眸中的狠厉,她捏着鞭子,扫看了一侧正在颤抖的黄衣女子。
“文瑶,你不是说你是洛氏旁支的孩子吗?算下来,你和那个洛家女应该是表姐妹的关系吧,一会怎么做你应该知道的。”
灵音出声威胁着那个缩着身子的文瑶,她用鞭子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对上那个唯唯诺诺的表情,灵音眼里有了嫌恶。
她觉得文瑶和洛寻都是一样的人物,都是些胆小怕事的,这样的女子不配和她的七哥哥在一起。
洛寻用手撑着下巴,斜着脑袋听着那些小姐们的交谈,她们说的无非是哪家的衣裳做的好,哪家的钗环制的精,哪位皇子家中还未曾有妻妾,这些事太过无聊,她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
正当她闲的无趣时,一声惨叫声响起,一下子吸引去了整个闲云殿的人们的注意力。
洛寻跟着季慈走了过去,瞧着人群中一个丫鬟样子的人正挥舞着鞭子抽打着一个黄衣的少女,而旁侧的红衣女子和一个蓝衣的女子正端坐着品着茶。
凝眸注视着那个身形单薄的黄衣少女,洛寻有了些兴趣,毕竟她看见了红衣女时不时偷偷地看她,还对那黄衣地女子使了眼色。
这下子,洛寻知道这出戏是冲着她来的了。
不过也好,她正愁着没什么可以解闷的。
陪他们玩一场游戏,消磨消磨时间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