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教练几乎认定是苏羡了。
所以当苏羡掏出“优秀生”胸牌的时候,教练的目光惊讶得不亚于看见了一个会说人话的外星人。
“怎么会?”教练低声嘀咕了一句,尽管声音特别小,可苏羡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应该啊。”
但这并没有彻底打消教练对苏羡的怀疑。
教练拿起苏羡手上的胸牌,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又和他手上的那块来来回回比较了一番。
苏羡清楚地看见他手上胸牌的右下角处磕掉的漆,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
好在教练并没有发现苏羡手里的胸牌有什么蹊跷之处。
“见了鬼。”教练不情不愿地把胸牌塞回了苏羡的手里,又不死心地问,“那你昨晚上去哪里了?”
“和医疗组的沈余青出去打篮球了。”
幸好沈余青是医疗班的,医疗班的师生一向是和基地班的来往最少的,除了苏羡和沈余青是因为进学校之前就有些来往,所以关系会好一些之外,其他的基本上也就是点头之交。
教练和医疗班的师生都不太熟,所以也不会主动去问。
“以后记得出来把胸牌别上,不要揣在兜里。”
教练在苏羡身上没有发现他想要的,只好在苏羡身上胡乱找了些茬,以便给自己台阶下。
苏羡赶紧乖乖戴上胸牌,暗自舒了一口气。
“等下。”就在苏羡以为没事的时候,教练突然又叫住了他,“苏羡,你把手再摊开一下。”
苏羡不知他还要干什么,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一脸迟疑地再次把手乖乖摊开。
“你手心的上是怎么弄的?”
苏羡看向手心,昨晚被刺扎破的地方虽然血迹已经洗干净了,但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色伤口,就像是手心的一颗朱砂痣。
没想到,连这个教练都注意到了。
“昨晚回去拖地的时候,被拖把上的倒刺扎的。”苏羡听见自己用镇定的声音回答道。
“真的?”
“真的。”
教练动了动嘴,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不过他最终也只是冷哼一声,留下一句“我看你个大少爷应该换个好点的拖把了”之后,转身而去。
晚上回到宿舍以后,苏羡先给沈余青打了个电话,大致是说了实话,不过他没有和沈余青提昨晚见到陆千辞的事情,只说昨晚偷窥的主角之一是教练。
不过苏羡想沈余青应该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今天差点被揪出来。”苏羡连忙提醒着沈余青,“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万一我们教练问你的话,你一定要说我们打篮球去了啊。”
“知道知道。”沈余青满口答应着,突然他像是听出了什么不对劲,“对了兄弟,我问你,你不是胸牌被教练捡着了吗?你怎么蒙混过去的。”
“这个嘛……”苏羡不太想提陆千辞给他胸牌的事情,况且他也不知道这块胸牌到底是陆千辞从哪里搞来的,他胡扯了一个谎,“我去年的时候捡到一个三年级学长的。”
“幸好幸好。”沈余青也没有怀疑,“要不然我可就内疚死了。”
“没事,反正都过去了。”苏羡安慰着沈余青。
要说这件事苏羡会不会怪沈余青,他自己还真的有些说不太清楚。
怪当然会怪的,要是不是沈余青让他去偷窥教练和陆千辞,也许后面一系列的烂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苏羡也想感谢他,要不是沈余青,他根本不会重遇陆千辞。
想到这里,苏羡又拿出了胸牌。
这到底是他从哪里搞来的呢?
苏羡陷入了沉思。
这几天苏羡一直想找陆千辞私下谈一谈,一是感谢陆千辞给了他胸牌,二是想问问陆千辞这块胸牌到底是哪里来的。
可是在胸牌丢失之后,陆千辞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下,再也没有出现在苏羡的面前。
白天的训练陆千辞基本上都是在请假,晚上也不见人影,发短信过去他也只说是最近不舒服,并没有多说其他。
陆千辞这样的状态让苏羡不禁有些担心起来,陆千辞向来不是喜欢逃避以及偷懒的人,为何会突然消失在他的面前?
不管怎样,苏羡不得不承认,陆千辞消失的日子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
明明过去一年里独来独往都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而陆千辞闯入苏羡生命的短短三个月里,竟硬生生地把他的习惯打破。
正吃午饭的苏羡突然想到了这些,竟一下子再吃不下去了。
他放下筷子,恰巧有几个刚吃完午饭的情报班学生从他的面前经过。
“你知道吗?就是那个那个……还想转到我们情报班。”几个学生低语的声音不经意传到苏羡的耳朵中,“我觉得我们班长绝对不会让那种爬床的家伙过来的。”
一听到“爬床”两个字,苏羡一下子神经敏感,立刻将耳朵竖了起来。
“没办法啊,人家是基地班的,有基地班的教练罩着。”另一个戴眼镜的学生声音倒是挺冷静,“我们班长就算是再不愿意,最后也会妥协的。”
“真是的……不知道这种人都大费周章去了基地班了,为什么还要突然转到我们这里来祸害我们情报班的人?”
……
尽管这几个人在嘈嘈杂杂中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到他们所谈论的人的名字,但苏羡早就听出来他们讲的就是陆千辞。
他心里蓦地一沉。
陆千辞居然要转去情报班?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么突然?
这一连串的问号在苏羡色脑海中不断地轰炸着,他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手机,决定给陆千辞编辑了一条短信。
“你是不是要转到情报班去?”
短信发出去了,但是那边没有回复。
苏羡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愣,而后心烦意乱地把手机塞进了裤兜,时不时注意着兜里有没有震动,可是过了两个小时,手机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那个陆千辞怎么突然说要转班?”傍晚在食堂门口,沈余青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偏过头问向身边的苏羡。
沈余青是从他前男友——情报班的班长林予夏那里知道陆千辞要转到情报班的消息,关于这个消息搞不好他知道的要比苏羡多。
“我怎么会知道?”苏羡故作无奈地回道,“毕竟他是教练的人,他的行踪都不用向我这个班长汇报的。”
“也是。”沈余青附和着苏羡点了点头,“反正你平时不是老看不惯这个陆千辞嘛!他走了也是好事,就是予夏那边……”
什么叫好事?!
苏羡刚想开口反驳,却想到他在沈余青面前的确几乎没有提过陆千辞,少数提过几次也没有几句好话。
难怪沈余青觉得对苏羡而言是件好事。
不过的确是这样,自己不是一开始就看不惯陆千辞靠着教练才来到基地班的吗?为什么他要走了,自己却没有感到如释重负?
苏羡自己都感到奇怪起来。
晚上苏羡一个人回到宿舍,摸出了兜里的手机,反反复复看着收件箱,依旧是没有动静。
苏羡一直这么等到了凌晨,收件箱自始至终没有陆千辞的回音。
看着窗外逐渐褪色的月光,苏羡手一颤,在自己发给陆千辞的那条短信旁点了“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