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童飞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顶着一头乱毛就先一通乱摸,愣是没有摸到不知道被自己丢到哪里去了的手机。
赵柯端着咖啡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某个明显没睡醒的人像盲人一样到处乱摸,差点没有把茶几左边那台电脑撞下地。虽说家里铺着地毯,但这运作中的机器掉下地,实在是不能保证会不会自动关机。
赵柯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从茶几外侧的地毯上捡起手机递到何童飞面前,见何童飞扬起那张睡眼朦胧的脸对着自己傻笑,他便也笑了笑,自顾自走到落地窗边的书桌旁看书去了。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来源全是邵天宇,何童飞赶紧给回了过去,提示音还没响,电话就被接通,邵天宇的声音像炮仗似的从手机那头呛了过来,吓得何童飞第一时间把手机挪远一些,人倒是被这声大呼小叫给稍稍惊醒了几分。
“重大消息!我跟你说大飞,我在赵颖的电脑里查到了她给我家老太太通风报信的邮件,还是藏在工作汇报那一堆附件里的,要不是我心细,还没发现!”
“啊?”何童飞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没转过来,只接受到了邵天宇传递过来的消息,并没有分析处理个结论出来,还傻乎乎的问:“她给董事长通风报信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传出声音来:“你……睡醒了吗?”
“不知道……”何童飞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不知道。有事吗?”
邵天宇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这个根本没醒,他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重新拨号去骚扰肯定醒着的赵柯:“哥,我找到证据了。我在赵颖发给老妈的工作邮件里发现了一张举报信的截图。我就说老妈昨天晚上为什么一口咬定大飞一定有问题,还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感情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了。”
“赵颖是妈的人?”赵柯也有一点惊讶,倒不是因为被出卖,而是因为自己御下有问题:“赵颖人呢?今天没上班?”
“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我让小杨给她打电话,没人接。”邵天宇哼哼两声,特别愤怒:“我看她这不是家里有事,是做贼心虚。”
赵柯稍稍扭头看向何童飞,见何童飞又倒头睡了过去,便不自觉把声音放轻了点:“你去人事部查查今天还有谁请假。”
“我查过了,除了她之外,没别人。”邵天宇烦躁地“嘶”了一声,说:“哥,你说这赵颖到底是老太太的人还是那个举报人的同伙?”
“她不会是妈的人。如果她真的在躲我们的话,那她就一定不是妈的人。”
“也对。如果她真是老太太安插在你身边的人,她完全不需要心虚。我让小杨再继续联系她看看,别是给我们玩失踪。大飞那边怎么样了?”
“锁定到了一个人,但是网吧监控清晰度有限,那个人戴了口罩和眼镜儿,看不清楚。对了,你先别质问赵颖,要是联系上了就随便找点工作上的事情问问她。别打草惊蛇。”
刚打算大干一场的邵天宇一愣,热情瞬间消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手机在指尖转了两圈,赵柯起身过去把何童飞拍醒,让他回房去睡,自己则是上楼去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去了。
何童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他闭着眼睛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摸到手机,只能睁眼坐起来,扒了扒头发,晕忽忽地下地找了一圈,发现房间里没有,又到客厅去找了一圈,终于在沙发底下找到了手机,上面还有一条微信,是赵柯发给他的,让他自己解决中饭。
他迷迷糊糊去厨房里给自己找了俩鸡蛋、西红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捧着就到茶几前坐下,继续昨晚没有完成的事情。
人是被他找出来了,但是因为像素太模糊,他需要更高等级的设备才能提高录像的像素。不过他睡着之前好像有个发现,只是那会儿太困了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现在终于睡够了,还得好好查一查。
那人不是一个人去的网吧,身边还有同伴,两人挑的是角落里的机器,正好摄像头基本拍不到显示器画面,还有同伴坐在外侧帮他挡去了别人的视线。
何童飞不得不承认邵天宇是对的,就这人气定神闲的架势,绝对是老手。
他把画面拉近,仔细看了看那张口罩盖了大半的脸,虽然鼻子上架着的不是墨镜,而是再普通不过的近视眼镜,但也把眉眼掩盖得很模糊,看不出什么太明显的特征,倒是他旁边那个人……
同样戴着口罩,但何童飞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而且是有过正面交集的那种,哪怕刘海把额头挡住了,也挡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他绝对很熟的女人,可是他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何童飞呼噜呼噜把面条消灭,手动把画面挑到现阶段能达到的最高清,死死盯住那个女人的眼眉区域,大脑开启搜索模式,把自己这几年来接触过的女人全部筛选一遍,一滴汗慢慢从额角滑落,眼底已经有了怒气。
他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那个在茶水间被他救了却拒绝出面为他作证,上个月突然联系他,妄图让他假公济私为她在赵柯面前说情的——刘雁!
何童飞背靠沙发,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全身力气都被掏空,忽然感觉这个世界不是一般的荒唐。
第一次被恩将仇报,他可以认为是刘雁胆小,害怕被报复。那这一次呢?又是因为什么?
何童飞划开手机,打开微信,想要问问刘雁理由,却发现对方已经被自己删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联系方式,因为离开上一家公司之后,他就把那家公司的同事全部删除了,哪怕是现在想要曲线救国一下都找不到人问。
他抱住腿,把脸埋进双膝之间,以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缩在沙发旁,硕大的房子让他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而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险些将他吞噬进一场黑暗之中。
直到电子门锁解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