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不识月，换做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入青云端！”
天上没有月亮，地上倒有一个，何童飞趴在车窗上摇头晃脑，看起来醉得比刚才更厉害了，依旧笑得很乖巧，就是时不时拍打玻璃窗，想要下车去捞月亮。
赵柯没有伸手去拦他，只是把安全锁给扣上，何童飞拉开一次，他就锁一次，乐此不疲。
何童飞拉扯了一阵子车门，发现拉不开，歪着脑袋有点迷茫，似乎不是很明白这个门锁怎么会坏了，便扭过头去看向赵柯，指指车锁，无声地告状。
赵柯微微抽了抽嘴角，笑得特别不要脸：“坏了。”
“哦。”何童飞信以为真，便不再强求，重新趴回车窗上看摩天轮，直到灯光灭了他才意犹未尽的转回身来坐好，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起来好像困了。
赵柯伸手过去揉揉他脑袋，他也只是很敷衍的撩了撩眼皮，并没有多大反应，很快就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车载广播电台正在放着晚间舒缓的音乐，何童飞就着安全带侧了个身，脑袋在靠背上轻轻蹭了两下，似乎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点的位置，安安心心打起了瞌睡，居然还发出了细小的鼾声。
赵柯盯着他看了许久，无声叹了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离开，往公司宿舍开去。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何童飞还没有醒，赵柯尝试着叫了他几下，见他只是翻个身继续睡，便干脆把人抱出来，一路抱着进了宿舍楼的电梯。反正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加上天冷，小区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外面游荡，赵柯也不用担心会被公司其他人看见。
一路都很顺利，最后卡在要进门。
赵柯忘了员工宿舍门和自己家的门不一样，不是密码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而他摸了半天都没有在何童飞身上找到钥匙，倒是把何童飞给弄醒了。
“老大……”何童飞怕痒地扭了扭腰，差点从赵柯怀里摔下地。
“别动。”赵柯赶紧把他直接放下来，扶着他后背把他固定在怀里，凑近他耳边低声问：“钥匙在哪？”
何童飞怕痒地缩了缩脖子，迷迷糊糊地哼唧一声，好像并没有听明白赵柯在问什么，脑袋转了两下又重新落回到赵柯肩膀上，还很舒服地蹭了两下。
赵柯被他蹭得僵了片刻，很快恢复过来，又问一遍钥匙在哪。这会儿何童飞总算是听明白了，抬手一拍后腰，从屁股口袋里掏出来两把钥匙，非常霸气地拍在赵柯手中。
赵柯两把钥匙都试了试，总算是打开门把人半抱半推地弄进屋，打开灯的同时抬脚把门关上，重新将人打横抱起送进房间，放在床上，这才直起腰板长出一口气。
何童飞不闹，但好歹也是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男人，无意识的情况下比平时沉多了，好在人很乖，不然他过两天一定要去公司暴打邵天宇他们的狗头——居然把寿星灌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他过去接人，这人大概都没有办法自己打车回来。
赵柯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回来继续给人脱衣服鞋袜，要把人塞进被子里，却不料何童飞又醒了，挣扎着要起来洗澡，他好说歹说哄了几分钟才安静下来，但怎么都不肯就这样睡觉，一定要洗一把脸。
何童飞卷着被子坐在床上，头发挣扎得有点凌乱，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氲着朦胧的水光，扁着嘴，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被人拐卖到了什么偏远小乡村的可怜娃，实际上他只是睡前的清洁要求没有得到满足而已。
赵柯这么多年都没有伺候过人，第一次伺候人洗脸还是一个喝醉酒的祖宗，偏偏这祖宗是他自己喜欢的，喝醉酒也是他给人过生日给闹的，他只能惯着。
何童飞在被子里窝着一会儿，可怜兮兮地抬头睨了赵柯一脸，见赵柯双手叉腰看着自己，似乎很无奈，他便缩了缩脖子，用被子把自己卷得更严实了，抿着的嘴角透出来的是坚持的倔强。
赵柯实在是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又无奈又心疼的，叮嘱他不要乱动便转身去了卫生间。
不就是要洗把脸再睡觉嘛，多大点事儿了。洗！
然而，事与愿违。
赵柯在卫生间转了一圈，愣是没区分出来哪条毛巾是洗脸的，哪条毛巾是洗澡的，只能又回去卧室问。何童飞小小声地嘟囔出毛巾颜色，赵柯再回去找出那条毛巾，过水拧干，回房给人洗脸。
何童飞仰着脑袋闭着眼睛任由赵柯摊着毛巾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擦完脸又伸长脖子哼唧了两下，示意脖子也要擦。
赵柯见他这副软绵绵的样子，不觉有点好笑，擦完脖子干脆把他手臂也从被子里捞出来，把两只手连同手腕一起擦了，又塞回被子里去。
这会儿何童飞满意了，卷着被子也不用赵柯说话就自己乖乖躺下。赵柯回来就看到何童飞跟只猫似的卷在床铺内侧，留了半张床位出来，还拍拍空出来的位置，对他扬起了一个十分乖巧的笑容。
赵柯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以前养的那只猫，也会卷在他身边时不时蹭他一下，当他把它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了，就乖乖窝着不动了。
何童飞双眼雾蒙蒙的，见赵柯一直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动作，便又拍了拍空位，很快怕冷地把手缩回了被子里，只用一双不清醒的眼眸瞧着对方。
赵柯挣扎了几秒钟就果断妥协，俯身凑到何童飞面前低声道：“我去锁门。”
大门没反锁，屋里暖气没开，他也还没有洗漱，就算要睡也得先把这些事情都做完。
何童飞眨巴两下眼睛，似乎是听懂了赵柯的话，软软地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
赵柯下楼去把车挪好位置，回来把一切都处理完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何童飞已经完全睡着了，张着小嘴发出轻微的鼾声，一点防备也没有。
赵柯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下，把人轻轻抱进怀里，做贼似的在他嘴角印下一个吻，轻声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