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又何尝不怕呢?但凡有一丝差池,都会要了白渊的命……
“准备好了吗?”
云清风深吸了口气,提神调息后,点下了头。
穆木在灶房里熬制着汤药,这药已经熬制了两道了,药材已成墨色汤水,气味呛入鼻,便能感其苦涩,更不用说喝下去会是怎样一番滋味了。
忽地,穆木只觉胃里一阵难受,赶紧逃出了灶房。
“妹子,你怎么了?”
“南荣大哥,我没事……只是药太苦了,呛得我难受。”
“那你赶紧来休息下,我去替你熬药吧。”
南荣扶着穆姑娘的手,将其带到了木桌旁坐下。
一旁的姜安正手持佩剑,双手抱腰地守在里屋的门口,但视线却不由得落在了南荣身上。
看见那人与穆姑娘这番接触,向来是一脸冷漠的人,竟也是微皱了眉头。
“玄芜姐和云公子他们还没有出来吗?”
南荣司摇了摇头,“唉,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愿他们都相安无事吧……”
“是啊,妹子你就在这里休息,这剩下的药就交给我来熬吧。”
说着,他转身朝灶房而去,但南荣前脚刚一进去,灶房便传来一声瓷碗摔碎的响动,穆木和姜安闻声赶紧跑去查看。
只见地上散落了瓷碗的碎片,南荣见二人齐来,挠了下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
“哎呀,你看我,我这个人常年拿刀拿惯了,也没做过这细活……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妹子。”
“没事,呀,南荣大哥你的手受伤了?我去给你拿药过来。”
听穆木这么一说,姜安才注意到他手指上正流淌着血。
“笨。”
“哎呀呀,小随从,这种时候,你应该关心我才对,怎么还骂我呢?”
姜安没有理会他,从怀里掏出一布绢,撕下了一小片布料给他将手指包扎上。
南荣司微愣,没想到这人居然对自己做出这种事,他都快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了。
看着姜安认真的神情,他低头嗅了嗅,有股淡淡的体香传来,掩盖了这汤药的苦。
气氛有些温和,两人因为距离很近的缘故,南荣甚至能听见姜安轻微的呼吸声,他低头慢慢朝姜安的脸靠近。
姜安包扎好后,回过神发现南荣的脸已是近在咫尺时,心脏猛地一跳,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不知为何,姜安只觉此刻竟是无法动弹。
难道这人点了自己的穴不成?
然而,只见南荣慢慢靠近,姜安心里一阵惊慌,因为无法后逃,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像是赴刑一般,感受着南荣传来的气息。
“南荣大哥,我拿点了药过来。”
眼看着马上就要吻下去了,谁知穆木竟是在这时候突然过来,心思被打断,南荣深觉惋惜,刚才分明是个良好的机会……他在心里长叹一声,随即便恢复了往日的笑脸。
“没事儿,已经有人给我包扎好了~”
南荣伸出手指给穆木看,穆木将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是否有其他伤口,殊不知,此时的姜安眉间紧锁,“没事就好。”
“嗯,那妹子就去休息吧,这儿有我~”
“你也给我出去,碍手碍脚的。”
“不是,我怎么碍手碍脚啦?”
南荣刚一转头,只见姜安怒瞪着自己,虽说他面上的表情变化不大,但南荣依旧能感觉出,与刚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怎的,这男人翻脸也这么快?
南荣便此般一脸不解地被赶了出去……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玄芜终是开门,走了出来,恰巧汤药也已经熬制好,姜安给端了进去。
南荣赶紧进屋查看情况,只见白渊的衣襟上沾染了大片乌黑的血液,而云清风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疲倦地坐在床边,守着床上虚弱的人。
玄芜拿出银针,沾了姜安端进来的药水后,刺在了白渊的人迎穴上,一针下去,白渊疼得闷哼一声,乌黑血液从人迎处溢了出来。
“渊儿!”
“放心,只是在将他的淤血给逼出来,不要担心。”
玄芜说罢,又举手刺入其檀中,鸠尾,气海……每下一针,便有毒血冒出。针灸了又半个时辰后,方才结束,玄芜探了下他的脉搏。
“前辈,渊儿他怎么样?”
“毒血在他体内积聚多年,自是不会如此轻易去除,他今日失血太多,不宜继续治疗,先养几天身子,我再继续为其逼毒。”
“多谢前辈!”
看见玄芜走出了房间,南荣司看了眼云清风,他满头虚汗,脸色苍白。
“你没事吧?”
“无碍,只是渡气太多,有点累罢了。”
“也是,毕竟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那你去休息一下,我来照看小九。”
“不,我没事……”
话未说完,云清风便觉一阵眩晕,脚下变得软绵,虚浮不稳地朝地面重重栽去。
“云清风!”
他已听不见南荣的喊叫,直至闭眼前,都不过是望着白渊罢了。
醒来时,云清风看着渐渐清晰的房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发生了什么。
自己居然晕倒了吗?渊儿呢?渊儿怎么样?!
云清风赶紧起身下床,然而却被进来的穆姑娘给撞了个正着。
“云公子,你现在还不可以下床!”
穆木立即将手中的粥放到了桌上,拦截住欲下来走动的云清风。
“玄芜姐说你消耗了太多体力和内力,需要好生休息。白公子那边有南荣大哥看着,你不用担心。”
“可是……”
“就算你想去看他,也得先照顾好自己不是?一会儿要是又晕倒了该如何是好?怕是白公子醒来看见你这副模样,也只会心生愧疚。”
心生愧疚吗?渊儿的话,不是不无可能。
“所以,你还是先把粥给喝了,然后好好躺着休息一下吧。”
听穆木这么一说,云清风也不知该反驳些什么,摇头轻笑,只得喝了这清粥,重回到床上躺好。
“渊儿那边怎样了?”
“放心吧,白公子脉相已是逐渐平稳,毒血被逼出了大半,玄芜姐说她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危了。”
“是吗,那就好。还望姑娘替我谢过前辈。”
“好。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虽说穆姑娘之前的话说得在理,可云清风在床上翻来覆去间怎么也睡不着,喝了粥后,更是清醒了不少。
于是,终是耐不住,偷偷起身去到白渊的房间探望。
看见人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面色已没有了刚才的惨白,而是红润了起来,看样子,玄芜果真没有骗他。
本来只是出去端了碗粥的南荣,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云清风在床边拉着白渊的手。他也是察言观色之人,自是止住了脚步,悄声退了出去,留他们二人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