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初春,庭院中的桃花盛开,随微风飘进了上无阁里,花瓣迎风而动,随风逝而止。落了一地回廊。
“羽哥又在这儿赏花喝酒呢?”
“是啊,刚酿好的桃花酒,渊儿也来尝尝?”
白渊接过了白羽递过来的酒盏,就在快触及唇边时,他停了下来。
“不对,你不是羽哥,羽哥已经死了,你是我的梦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谁分得清呢?我是梦魇也好,真实活着也罢,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没有关系?你是我哥!”
“我不是,你也知道,我们不过是相逢的两个陌生人罢了。”
“怎么会?!羽哥就是羽哥!”
“所以你要为我报仇吗?杀了那些正派……?”白羽放下手中的酒盏,勾勒出一丝笑容,“还有那个云清风。”
“……我……我……”
不知为何,白羽的眼神是那么的凌厉,看得白渊心慌不已。
“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
“什么……?”
“你怕自己再受伤,而不敢迈出那一步,所以利用我来做你的幌子。”
“羽哥你在说什么?”
“治好了毒,保住了性命,你便还要逃避那人吗?”
白渊知道白羽口中所指,手僵在半空,移开了对视的视线。
“又是为了什么而逃避呢?恨?”
“……”
“还是情?”
“我……!”
感觉心底的所有想法都被白羽给看穿,白渊抬起头,想要与之辩解什么,却见对面执酒之人,竟是面露温色。
“渊儿,可知我半生所求是什么?”
“……狂宫之主?”
“不对。”
“一统天下?”
“不是。”
“那是……?”
“狂宫之主也好,一统天下也罢,我杀了那么多人也不过是希望渊儿能够没有苦痛的,开心的活在这世上。虽然到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但是我也不愿成为绊住你的脚边石。狂宫已是不复存在,你无须再承担,你母亲本就是天居涯的人,你以后便也以天居涯的弟子自称吧。”
“可是,羽哥我……”
“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儿?!”
“从你心上而去。”
“什么……?”
听及此,白渊赶紧起身,伸手欲抓住白羽的衣袖,然而,还没来得及让他多看一眼,眼前人便消散无踪。徒留泪染两行,也挽不回逝者回眸。桃花掠过离人发梢,不做停留地周旋而下,这人间的百味清欢,太过缥缈虚幻,那些痴念也不过都随风渐远罢了……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开口询问,云清风诧异地抬头望去,连忙握紧了他的手。
“渊儿你醒了?!觉得身体怎样?”
“毒血被逼出,轻松了不少。倒是你,脸色比我的还难看,也不知道是谁在解毒呢。”
白渊手抚上云清风的脸颊,不知怎得,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情不自禁间,一把抱住了云清风。
“怎么了?身体还痛吗?”
“……不是……”
只听怀中人回答了两字后,身体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云清风赶紧将他给抱紧。
“还很痛吗?”
“不是。”
“不是?那又是为何?哭成了这样?玄芜前辈说,你已是没有性命之危了,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去看好多美景,吃好多美食……”
说着,云清风顿了顿,在白渊看不见的地方,低垂了眼眸,“当然,若是渊儿愿意与我同行的话。”
这毒已是解了大半,若是白渊执意要离开,现在的云清风亦是无法相拦,毕竟他已没有任何借口留他于自己身边了。
“……我愿意。”
“什么?”
忽地,听见身下传来小声的一言,云清风惊讶地捉住怀中人的双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
“怎么可以算了,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
云清风轻笑起来,淡然的弧度却是温柔了岁月时光,他一把拉过想要逃开的白渊,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下去。
因为顾及白渊身体未愈,这一吻尚浅,但却是足以让两人都心脏狂跳不已。
白渊将那已是变得朱红的脸埋进了云清风的怀里,云清风回抱住了他,与其一同躺在了床上。
“你……你要做什么?”
“你身子虚弱,我今天自是什么都不会做,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被抱在怀里,能闻到云清风身上的味道,体温传了过来,让白渊深觉安心,便如此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后来的几天里,几人仍旧借住在穆姑娘家中,玄芜帮其调理了身子,白渊已是恢复了大半,饮食无碍,行动自如。
因为狂宫的毒向来属阴,于是玄芜每逢五行为金水的申时,便都要来为白渊把脉。
“体内气息已安稳了不少,只要再针灸逼毒两次,便没什么问题了。”
“真的吗?太好了,清风多谢前辈!”
玄芜没有回话,起身走出了房门。云清风与白渊两人相视而笑,“幸好有前辈出手相救,你那时候差点把我吓死了。”
“你也差点吓死我了。”
“我?我怎么?”
“那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娶穆姑娘……”
“难道是吃醋了不成?”
“……”
面对云清风的明知故问,白渊转过身不予理会。而那人却是在身旁坐下,将头靠在白渊的肩上。
“我云清风这辈子都不会再娶他人,那时候我便已想清楚,若是你走了,我便随你而去。”
“……怎么可以如此下定决心?这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你未见过,不遗憾吗?”
“不过是过眼云烟。失去了你,苟延残喘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清风,我……”
话被突然进来的姜安给打断,姜安不成想进来的时机不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驻足在门口。
“什么事?”
“这……”
他看了眼一旁的白渊,示意云清风有他人在场,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说吧,无妨。”
“是……谢潇然回来了。”
“什么?!”
白渊同云清风异口同声地惊呼出,三年没有音讯的人,竟是回来了?
“说是三日前回了谢家。”
“燕齐呢?”
“没有消息。”
“谢潇然怎么会独自一人回来?燕盛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云清风低头思量片刻,“不对劲,事情有些蹊跷。”
“谢潇然回来……醉花观被袭……难道是又是燕盛?他又有什么目的不成?”
“暗影那边目前没有其他消息,无从得知其中关联,但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正当他们二人商量着,姜安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被云清风给瞧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