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当然不可能签下那份不平等条约，而陆行远也没有多留，目送着季卿走出了陆氏。
站在22楼的落地窗边看着季卿走远的背影，陆行远将他给季卿倒的，而季卿一口没动过的水一饮而尽。
无论你逃到哪里，最后我都会让你乖乖自己回来的，陆行远在心里对自己道。
再回到季氏的时候，季卿被楼下停的一排警车镇住了。警笛夹杂着人群的喧闹声，在季氏集团的大楼下尤其突兀。
一股不好的语言涌上心头，再也管不了会不会被媒体拍到，季卿一下车，便三步并作两步，往季氏大楼里跑去。
而在他飞奔进去的瞬间，无数闪光灯也对准了季氏集团的大门……
季卿再见到季廷时，是他正被一左一右两个警员“请”到楼下警车里的时候，罪名是偷税漏税罪。
当时的季廷正站在两位警员中间，神情颓然而沮丧。季卿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季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肩膀了佝偻了不少。
“哥。”迎面相遇，季卿还是叫了一声。
可季廷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眼神空洞地继续往前走，最后还是季羡把季卿拦下来的，说季廷只是被带走调查，定罪还需要直接证据，让季卿先冷静。
而季卿此刻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穿越而来的灵魂和季廷这个人没多少感情，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难过，他想上前拦下带走季廷的警察，尽管季廷曾做过许多对不起季卿的事。
季家垮了——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新闻都这么报道，比之前一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尽管季氏没了主心骨，可日子还得过，季氏还要运转。
季廷不在，季羡和季卿便成了季氏的核心。可两个人，一个一直寄心于画室，从来没管过半点公司事务，另一个刚被流放了五年回来，什么都不懂，不出意料，两人自然是被季氏的管理层排斥了。
不过两人到底是季老爷子唯二的血脉，高管就算看不起两人也不能太明目张胆，面子工程还是要有的。可即便如此，开会时，许多专业名词两人还真听不懂得懂。
不得不说，尽管季廷霸道专断，但这几年来，季氏在季廷手上，经营得也像模像样。这么大一个公司，突然被两个门外汉接手，尤其是在如此危机时刻，任谁都不会抱太大希望。
而季卿这边，开了一上午会，也是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事到如今，陆行远那边是走不通了，他现在只期望季氏的管理层不要太废，尽管季卿到现在都不知道，陆行远到底为什么心血来潮想要搞垮季氏。
不敢高估自己的魅力，季卿只好把一切原因归结于陆行远想要的商业利益上。
忙碌了一上午，趁着午饭时间，季卿终于得了空，出来透透气。边戳着饭菜里的西兰花，季卿一边想着，看来当季氏的总裁也是个苦差事啊，白给他都不要，不知道当初季廷究竟别扭什么，不惜牺牲兄弟情谊也要得到这个位置。
季卿又想到了陆行远，似乎陆家对陆行远一直是被按着当陆家接班人培养的，这么多年来，他的每一天都和自己的这一天一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所以他才一直拿捏不准陆行远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季卿看着只剩下10点怎么也刷不满的好感度，无语望天。
吃过午饭，还是无休止的开会，管理层从破产原因到今后规划路线里里外外进行了个全面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季氏没救了，等死吧。
得到这个结论季卿并不意外，毕竟企业的核心人物此刻正在警局里被关押着，舆论压力又这么大，又有几个企业能安稳挺过去呢？尽管它是季氏也不能免俗。
让季卿意外的是，季卿高管层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共有十多个人，宣布破产后，愿意留下来进行完清尾工作再走的人竟然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所谓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季氏倒了，他们这些有管理经验的人便成了各家公司争抢的对象，有些甚至不惜开出超高薪酬拉人过去。
高薪的诱惑自然是大的，大到有些人甚至连工作交接都来不及做，就收拾东西匆匆投奔了新东家。
遇到这种情况，季羡也很无奈，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季羡只得拍了拍季卿的肩膀，宽慰道：“哎，人之常情，别太往心里去。”
季卿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心里还有些难受罢了。说来也奇怪，季卿没在季氏待多长时间，对季氏也说不上有感情，可看着人们一个一个走掉的时候，心里还是免不了要难过。
季羡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季卿，只得说道：“他们把收购季氏的公司找好了，走吧，进去看看。”
季卿点了点头，随着季羡又走进了会议室。
平时开会用的加长会议桌此刻只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有种别样的萧条。金丝框眼镜把买主的信息资料递给两人，他是少数几个还没离开的高管之一，季卿对其投以感激的微笑。
和金丝框眼镜竖起来也是件意料之外的事。有次季卿看这些数据资料看得头疼，想出去透透气。
一出门，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空荡的大楼里没剩多少人，金丝框眼镜就是其中一个。季卿见到他的时候，他正靠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抽烟，斯文的外表沾染了几分颓败的气息，但依然很好看。
见了季卿，金丝框眼镜惯例地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摁灭了烟头，拍了拍季卿的肩说：“都会好的。”
季卿记得当时的自己也对他回以一个微笑，说：“谢谢。”
人走茶凉的例子很多，那么相对的，危难之时有个人愿意留下来，就显得格外难得。
就因为那一次，季卿对这人印象不错。所以当金丝框眼镜把资料递到季卿手上时，季卿也觉得没有那么排斥了。
金丝框眼镜介绍道：“我们通过对比分析，这个买家算是出价最高的了，而且他收购季氏之后，依然同意季氏作为他们的子公司独立运行，相比于别家收购公司，季氏在自主和决策方面就能得到更多话语权。所以我们权衡之下，觉得这家公司是最适合的收购者。”
话毕，其他高管也纷纷表示赞同。季卿大致浏览过对方公司的资料，没发现什么问题。在征得过季羡的同意之后，季卿便将资料放回会议桌上，拍板道：“恩，就这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