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修坐在车里,将这男人的动作看在眼里,怀中抱着依旧在哭泣的宁珂,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珂儿,不哭了……”
宁珂哭的嗓音沙哑,每每缓过神却又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些年受过的苦楚,遗失的人,父母的污名都因为这一张薄薄的纸而得到了解脱,连带着她前八年的辛酸,一起哭了出来。
“予修,谢谢……”
这一声谢谢,是宁珂现在唯一能够说出来的话语了。
真的谢谢,如果不是顾予修一直陪着自己,那么她根本不可能熬到这一步。
顾予修摇了摇头,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
他不值得感谢,根本就不值得,他是个卑鄙的小人,不值得……
宁珂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自己似乎被一个温柔的怀抱一直拥着,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顾予修把宁珂带回了家中,放到床上让她安心睡着,自己则是走到了客厅,站在落地窗前,拨通了纪凌辰的电话。
纪凌辰的声音依旧那般漫不经心,透着让人不是很讨厌的玩世不恭,背景里的音乐有些吵闹,一看就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
“喂?干嘛?事儿解决了,来感谢我吗?”
“是啊,感谢你,”顾予修笑了笑,“感谢纪大少出手相助,日后定当报答。”
“也不用日后了,我帮你不是为了别的,”纪凌辰低头看着手里透明红酒杯,神色有些不自然,“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不管苏莫以后会不会碍到你的事情,放她一马。”
顾予修的眉头立即皱了皱:“什么意思?”
纪凌辰吸了口气,似乎有些不甘愿自己还为了苏莫操心,语气别扭的很。
“我不知道,她好像察觉到了你不对劲,总想刨根问底的查个清楚,我了解她,为了宁珂,她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拦不住她,只能让你放她一马。”
“顾予修,虽然我只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我也能大概知道你的计划,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不想拦你,只想保住苏莫。”
顾予修低头看着马路上渺小到好像一个手指头就能碾碎的车辆,抿着唇没有立即回答,眸子闪着算计的光芒。
纪凌辰也不催他,就这么沉默的等着。
许久,顾予修动了动脚,向前踩了踩落地窗的窗框,沉声的应了一句:“好。”
纪凌辰忐忑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有你这句话就成了,以后别食言啊!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别打扰小爷寻欢作乐!”
“你这么关心苏莫,不赶紧把人追回来,竟然还有心思鬼混?”
“我关心她?你疯了?我会关心那个恶心的女人吗?少来了,只不过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保她一命罢了,她要是以后还要作死,那我就不管了,你乐意怎样就怎样吧!挂了!”
纪凌辰不耐烦的把电话挂断了,心里的烦闷却一点没有减轻,反而是更加焦躁,连酒杯里的酒都喝着不香了!
该死的!顾予修你诚心的吧!我好心帮你平事儿,你就这么给我添堵?
非提那个女人!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忘记的!现在又给想起来了!
真烦!
身边的女人还不知情趣的一个劲往身上贴,贴的纪凌辰心头烦闷更甚,忍了一会之后实在烦闷,干脆就一把将女人推开,闷声骂了一句“滚”!
女人脸色变了变,不明白怎么接了一个电话,原本温柔的人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不过她倒也识相,知道像纪凌辰这样的身份,喜怒哀乐都不是她这种人能猜得到的,匆匆拉好衣服,一句话也没说的就这么离开了包厢。
纪凌辰烦躁的甩了杯子,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仰头不要命似的往嘴里灌着酒!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脸为什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我才不稀罕,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
纪凌辰就这么闷头喝了好几个小时,没酒了就冲出包厢大闹,去吧台抢酒,劝也劝不动,反而有些还被他无意识的赏了几拳,抢到酒就抱着一边喝一边回包厢。
这架势吓得酒吧经理实在没了办法,只好给纪青璇打去了电话。
纪青璇正在公司加着班呢,接到电话的时候,眉头只是一皱便应了下来,没过一个小时,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酒吧包厢里。
酒吧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十分无奈的说道:“纪小姐,纪少这喝法不行啊,身体会吃不消的,您看这……”
纪青璇嫌弃的伸手在鼻尖挥了挥,包厢里这冲天的酒气让人闻着就厌烦。
“经理,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他今天喝的酒,我来付。”
“酒钱不用的,纪少在这里办了年卡,足够的。”经理礼貌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包厢。
纪青璇闻言却是一愣,随即便恨铁不成钢的扯下肩上的链条包,随手打了像只死狗一样躺在沙发上的纪凌辰一下。
败家子!有钱没地方花了,在这办年卡!
伸手拿起桌上十万一瓶的洋酒,纪思璇完全忘了自己刚刚那句败家子,走到沙发旁,手腕只一歪,橙黄色的酒便兜头而下,尽数浇在了纪凌辰的头上!
纪凌辰正昏昏睡着,被这么一浇,瞬间坐了起来,伸手在脸上胡乱抹着,不耐烦的吼道:“谁啊!”
“呦,喝点酒胆子倒是大了,敢这么跟我说话?”纪青璇双手环于胸前,冷笑一声道。
说实话,比起洋酒,纪青璇的醒酒效果可更厉害一些。
纪凌辰几乎是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像个要敬礼的军人似的站着,只差真的敬个礼了。
“姐,姐……”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啊?我在公司累死累活的挣钱,你倒是会享福,躲在这醉生梦死?怎么,失恋了啊?”
纪凌辰被说中了心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虽然精神是缓过来了,但这酒劲依然凶猛,很快就站不太住,踉踉跄跄的又坐回沙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