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缓缓关上,宁珂看着脸色苍白,依旧处在昏迷状态的小诺,叹了口气。
晏阳却是早已经忍不住了,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
“是,”宁珂挣了挣,没有挣脱开,“总要付出点代价。”
晏阳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艰难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声音莫名跟着低沉沙哑了起来。
“什么代价?”
“猜得到又何必问我。”宁珂垂头淡淡的说道。
“我不同意!”晏阳低声嘶吼道,“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你没有救我!我不同意离婚!我现在就出去跟他说清楚!”
宁珂及时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轻声道:“晏阳,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顾予修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太卑鄙了。”
“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受制于人,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还想留在我和小诺身边,就一定要继续装下去,明白吗?”
宁珂说的恳切,晏阳却不敢置信,重重的喘息了几下之后,这才想明白了她话里意思。
如果他就这么冲出去跟顾予修对峙,暴露出自己真实心智,那么顾予修是绝对不允许一个智商健全的人继续留在宁珂和小诺的身边。
他的确可以据理力争,可是实力悬殊太大,输给顾予修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毕竟今天,他才刚借了顾予修的庇护,被解救出来。
顾予修之所以愿意出手救人,愿意让他一直留在宁珂身边,其实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顾予修目前还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完整的男人。
“可这样我算什么?连我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靠装疯卖傻才能守住?甚至,甚至你明明是我的了,他还要我亲手推你离开?我做不到!”
他有种直觉,一旦离了婚,宁珂就彻底不再是他的了!
“我不会这么畏畏缩缩装疯卖傻,我是个男人,我要保护我的妻子,就算明知道斗不过,我也要尽力一试,总好过……”
宁珂平静的注视着他,突然缓缓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我不爱你,你尽力的意义又在哪里?”
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晏阳所有的慷慨激昂。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气愤瞬间消失不见,晏阳的眼中布满受伤的神色,沉默下来,看着宁珂。
宁珂当然也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伤人。
可她能怎么办?
真的放任晏阳去做这种螳臂当车的事情?
晏阳可以豁出去做一切,但前提得是她值得。
可现在,她不值得。
心不在晏阳那里,又是个流过产的不合格母亲,晏阳他值得更好的。
晏阳别过脸去,甚至都没有再看宁珂一眼,转身走回到沙发上,兀自难受着。
他虽说这些年一直在逃亡,但从生下来也没受过这般窝囊气,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能力竟然是如此的卑微,被一个顾予修压制的死死的,连争取自己的爱情都没有资格!
宁珂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懂?
自打顾予修出现,宁珂几乎是每天都在念叨着要他一定伪装好,以前不懂,只是不愿惹她生气才一直应承着,直到今天才终于清楚的明白了过来。
原来,宁珂从一开始就看清了局势,冷静的为他规划了一条最安全的方案。
一直都知道她聪明,却没想过竟会这么玲珑剔透。
更不知道原来她早就清楚,他跟顾予修的差距!在她心里,他依然只是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永远都比不上顾予修那样的男人!
宁珂知道他斗不过顾予修,从来都没指望过他能保护她。
这样的他,哪里会值得宁珂爱上?
晏阳气得甚至想大声叫喊,以吓退心头那头名为自卑的恶兽!
他不甘心!不服气!可他能怎样!
他现在不给宁珂添麻烦已经是万幸了,诚如宁珂所说,他想抢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晏阳脱力一般的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这豪华的VIP单人病房,苦笑了一声。
这就是差距,不是吗?如果是他,恐怕连安排病房的能力都没有。
他想理直气壮的站在宁珂面前,想的都快疯了,可现在不是时候,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得承认,他现在没有跟顾予修匹敌的能力,他要等,等自己壮大,等自己能够有能力配得上宁珂,能有资本跟他抗衡。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无法抗衡时,便要学会蛰伏。
他会抢回宁珂的!一定会!他要等,他会等!
晏阳握了握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坚定。
而此时的楼梯间里,顾予修正轻勾着唇角,审视着面前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经过了这一路的心理建设,也算是从慌乱中平复了下来,低着头承受来自顾予修淡漠的威压,额头上渐渐冒了些冷汗。
顾予修的名气,他也是有所听闻的。
这男人律师出身,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可谓是游刃有余,根本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手段凶残阴狠,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温和?
“如果有人敢动你的女人,扇她耳光,你会如何?”顾予修突然慢悠悠的开了口。
几乎是瞬间,男人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我会跟他拼命,当男人的,一则为兄弟,二则为了守护自己的女人。”
“倒是个有主意的,”顾予修冷笑一声,“那你兄弟动了我的女人,又该如何?”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男人认命了一般说道。
“我从晏总那里费力把你要过来,可不是为了折腾你的,”顾予修摸了摸下巴,打量了他一圈,“姓名,年龄,资历。”
“啊?”
男人惊讶的抬起头来,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顾予修面色严肃,垂眸盯着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别让我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