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予修也不是没有动摇过。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
可他没办法,他做不到让宁珂离开。
现在孩子都有了,他更做不到。
宁珂的不管不问,让他们的生活平淡的如同一汪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情敌?波折?事业?
这些,都有,可,没有意义了,因为宁珂不在意。
如果说把他们的生活写成日记,那么每一页的日记几乎都可以概括为一句话。
平淡。
所有的故事都要有人物的参与感,有波澜才能算是故事,可他们呢?宁珂是他努力营造的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可这个公主却就像个过客,冷眼的看着故事里的所有人喜怒哀乐,然后,一点情绪都没有。
原本烂漫的、曲折的、惊心动魄的、感人肺腑的童话故事,变得连家庭琐碎都不如。
日复一日,她都是一个状态,一个神态,没有任何区别。
前阵子,他去过精神病院,看望宁凝。
宁凝被折腾的,基本上跟真的精神病也差不多了。
可纵然她已经神志不清,却在看到他之后,清晰的说出了一句话。
“你啊,算尽一切也什么都得不到!她,你永远也不会等到她回头!”
看,连一个神经病看的出来,宁珂不在意他。
可那又怎么样?
宁珂跟了别人,不可能会比现在更幸福,没有人会比他更关心、更宠宁珂。
就算没有回应,也没关系,有她在身边,他就觉得幸福。
看着她被自己宠坏,他更觉得幸福。
“你干什么!”已经五岁的顾子煜突然放大了音量,打断了顾予修的思绪。
宁珂生完孩子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跟宁珂,都已经快要奔四十了。
都不年轻了。
可是纠纠缠缠十一年,等不到她的半点回应。
十八岁的小诺考上了大学,现在正是暑假,在客厅里陪着弟弟玩玩具。
可能是不小心弄坏了飞机的翅膀,小霸王给惹毛了。
“都怪你!笨手笨脚的!”顾子煜气得把飞机翅膀狠狠的砸在了小诺的脸上,塑料在他额角磕出一道红印。
宁珂原本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睡着,硬生生被吵醒了,皱着眉头走过来,将小诺拉了起来,查看着他的伤口。
“疼吗?”
“不疼,”已经比宁珂高一个头的小诺摇了摇头,眸中有些歉疚,“都是我不好,弄坏了弟弟的飞机。”
宁珂看着那隐隐似乎要出血的伤口,皱了皱眉头:“那飞机是你给他买的,弄坏了又如何?”
顾子煜听了这话,瞬间躺在地上撒起了泼,小腿来回蹬着,踢了宁珂好几脚。
“妈妈偏心!他又不是你亲生的!!我才是!你这么喜欢他,怪不得不喜欢爸爸!!”
“顾子煜!谁教你的!!”宁珂板下脸,一把将顾子煜从地上拉起来,严肃的问道,“小诺是你哥哥!”
“他不是!!他是你捡来的!!”顾子煜倔强的一抹眼泪,狠狠的打了宁珂一下,“你不爱我!你也不爱爸爸!你把爸爸惹哭过!我不要你这个妈妈了!!”
宁珂愣住了。
顾子煜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他现在居然说,不要她这个妈妈?
“顾子煜!”顾予修急忙走过来将宁珂护在怀里,冷着脸色看着胡闹的孩子,“你怎么能对妈妈这么说话!”
“我不要这样的妈妈!别人的妈妈都爱爸爸,她不爱爸爸,也不爱我!她就喜欢这个捡来的孩子!”
“你不要妈妈是么?”顾予修气得要命,冷声问道。
顾子煜其实现在已经害怕了,但是骨子里的倔强还是让他抹了抹眼泪,坚定的点了点头。
同学们都说,爸爸这么帅,妈妈这么漂亮,原本应该很恩爱的,爸爸对妈妈这么好,肯定是心里有了别人,不爱这个家了!
就连老师都说,爸爸这个年纪正是最有魅力的年纪,只可惜选了妈妈,妈妈根本不爱爸爸,爸爸真的很可惜。
其实也不怪大家这么说,顾予修和宁珂的皮相本就出挑,虽然三十多岁了,不年轻了,可身上都多了些岁月的沉淀,更加有味道了,走在一起格外的养眼。
顾予修年轻的时候就引得许多姑娘哪怕做小三都愿意,三十多岁事业有成,家里的妻子又是个不冷不淡的,自然有很多人动心思,这不,学校里的几个女老师心里也活泛了,在顾子煜面前多说了几句,却被孩子听进去了。
小孩子不懂大人们的心思,只知道大家都说妈妈不爱爸爸,他自己也偷偷看到过好几次,爸爸深夜里一个人喝酒,眼角隐隐泛着泪花,所以,他讨厌妈妈,讨厌哥哥。
见顾子煜点头,顾予修冷笑了一声,转头拿起沙发上顾子煜的书包,往里面塞了些钱,又塞了手机,一把拽着他的小胳膊,转头就往外走。
宁珂和小诺都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拦。
“你干嘛?”
顾予修看了宁珂一眼,柔声道:“你别管。”
说完,拉着顾子煜走到了门边,将门拉开了。
“既然你不要妈妈了,那你走吧,这是妈妈的家,哥哥和爸爸都要妈妈,你不要妈妈,不要哥哥,那你就别要这个家了,喜欢谁做你妈妈就去找谁。”
顾予修把书包放到了顾子煜的脚边,然后,把门关上了。
门外安静了一会之后,立马传来了顾子煜的嚎啕大哭。
宁珂听得心都酸了,转身就想去开门,顾予修却一把拉住了她。
“别管,小孩子不修理不懂事,顾子煜想在这个家里待着,就得明白小诺和你,不是他能欺负的。”
宁珂不可置信的看着顾予修,一时间连挣扎都忘了。
顾子煜的喊声在耳边模糊,自打跟顾予修领证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如此霸气的模样,十一年了,宁珂终于又见到了自己印象中的那个顾予修。
顾子煜是他的儿子啊。
他竟然为了小诺,把子煜赶出了家门?
顾予修冷着脸,没有回头,儿子的喊声在门外越来越大,他不是不心疼,但他不能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