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起的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庄巡的意料之外。
死了？
“抱歉。”
“没事！早些年前的事了，不提我都记不起来了。”谭起嘴上这么说着，昂头，将瓶底的白酒咕咚咚灌了下去。
庄巡也没说话，伸手取了车钥匙放到了放到了桌子上，这个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常汀。
庄巡并没有接，挂了电话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一瓶酒下肚，谭起的脸颊烧的就跟熟透了的山楂一样。
他摆摆手，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好看的白牙：“您请好。天寒路滑，当心着点脚下。”
那个笑容晃点了庄巡一下，他甚至能从记忆缝隙里窥见了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白牙。
模糊的影像里，那口拔牙撕扯着一包老旧的大辣片，清爽笑声好像就在耳边。
最后看了谭起一眼，庄巡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羊肉汤小店。
厚重的军绿色门帘刚刚挑起来，身后就传来了稀里哗啦的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店里老板就操着一口方言惊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小祖宗类，又一出啊！”
庄巡闻声转身回头，就见刚刚好好端端坐着的谭起，现在已经倒在桌子地下了。
酒瓶碗筷滚了一地，包括那碗他纹丝未动的羊汤。
“小伙子，你是起子的朋友吧？别愣着，赶紧过来搭把手啊！”
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精精瘦，的确是扶不起来一米八多的谭起。
庄巡皱了皱眉，但还是上前搭了把手把谭起扶了起来，谭起已经软的跟泥一样，挺尸了！
“这个熊家伙，每次来不给我卖点东西啊，他就不叫谭起！赶紧把他弄走，弄走！这得亏不是饭点儿，如果饭点人多，弄这一出烫到孩子，那还不得又是一通胖揍？”
“他在这镇上经常挨揍？”庄巡看向老头。
“诶，他鬼精的很，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不了亏的！”
庄巡低头看了一眼脑袋半挂在自己胸膛前的谭起，莫名的就弯起了唇角，的确，不像是容易栽的苗子！
谭起看着人高马大，并不太重，庄巡搀着他出了小店，正想着把他送回筒子楼，隔壁面馆的麦穗正好穿戴整齐要出门。
看到一滩烂泥的庄巡，立即就奔了过来：“起子哥怎么了这是？”
她是太关心谭起了，一门心思都扑在谭起身上压根没留意庄巡。
到了近前，等迎上庄巡的那张脸，麦穗不免愣了愣。
这张脸，太出挑了，比谭起有过之无不及，人在人群里，保准是那种看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的主儿！
不过，麦穗很快就收了目光，她凑到谭起身前闻了闻，转头质问：“他喝酒了？”
庄巡点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医生……，反正他就是不能喝酒！你怎么不劝着点？！”
庄巡有点懵，这事儿，赖不着自己吧？
麦穗当下就急了，伏在谭起耳边接连喊了两声：“起子哥……赶紧的去医院吧……”
“去什么医院……回筒子楼……”谭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声音很低沉，像是飘忽不定的游丝。
这绝对不是醉酒后呓音，更像是重伤昏迷前的嘱托。
庄巡见谭起的状况不对劲，伸手从口袋里摸了手机，给候在筒子楼门前的吉普打电话，想要送医。
刚开口，还没等交代，谭起忽然伸手就扣住了庄巡的手掌。
他指尖很凉，像是一坨冰块，留在庄巡的手背上透骨的寒意钻透了他的皮肤。
比这手掌更凉的是谭起的那双眼眸，虽然血丝遍布，可又玄又冷，这样的眼神跟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
“醉酒而已，送医丢人……送我回筒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