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巡跟麦穗淌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深雪将谭起送回了筒子楼的出租屋。
守在门口吉普车里的男人瞧到这一幕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抬手砸了一把端坐在驾驶座位上正在低头看大长腿辣妹直播的男人：“看那玩意能给生猴子是怎么着？”
都是为庄家人卖命的，司机被拍了头当然不忿，而且他已经忍后座上的男人很久了。
正想扯开架势跟他白扯，又一巴掌砸在了额头：“你特么快看眼前是什么情况？”
任务要紧，容不得马虎，庄家出来的人这点素养还是有的。
司机条件反射的转身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不远处，自己的老板居然背着“目标人物”进了筒子楼大院。
“什么情况？”
“咱们老板这是玩的哪一出？以身示范亲自打入敌人内部？”
“小老板也是你非议的，找死呢？”
车后座上的人第三耳光砸了下来却司机狠狠的瞪了回去。
庄巡把谭起背到了出租屋前，麦穗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药匙，慌忙开了铁皮门。
屋子里的煤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进门半点热乎气都没有，铺面冷气打的庄巡直皱眉。
“这边，这边……”
麦穗推开了卧室房门，赶紧扯开了床头上的被子，示意庄巡把人放到床上。
谭起已经昏睡过去了，全身正在不停的冒着虚汗。
麦穗帮他掖好被子，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眉心就揪起了一座小山。
“起子哥……”麦穗低声喊了谭起一声，几乎倾尽了女儿家柔婉。
谭起眉心皱了皱，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但是并没有睁眼。
麦穗伸手帮他擦了擦汗水，忽然之间想起了之前谭起的叮嘱，慌忙转身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了两片药送到了谭起的嘴巴。
“你……能帮我去倒杯水吗？”
麦穗扭头，转身看向立在身后的庄巡：“热水壶在外头厨房里。”
庄巡没说什么，转身去了隔壁屋。
他取暖水壶的时候张望了出租屋一眼，言语之下难以形容的寒酸。
很多事情，并非亲眼所见，难以言表万一。
这筒子楼得有三十几年的光景，配套设施差的出奇。
谭起租住的是一居室，卧室跟客厅加起来不足30平米，厕所是公厕，在楼下大院里，男女一东一西是分开的。
冬天起夜去个厕所，保准能冻掉半拉屁股。
老旧的燃煤灶加上锈迹斑斑的铁皮烟囱管已经占据了不少空间，客厅里除了两件沙发，一张桌子，一口大号的灰色蛇皮行李箱，再也没了能入得了的物件。
厨房更是巴掌大的地界，比起客厅里的杂乱，厨房倒是干净，一看就是没怎么被投入使用。
弯腰取了暖水壶，从客厅桌子上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水杯，倒好水之后庄巡就进了卧室。
麦穗给谭起喂完药，略微的松了口气，暗自嘀咕：“男人怎么都一个德行？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我爸中午也喝多了，燃气灶上的炖锅里还有醒酒的梨汤，你帮我照看他点，我去盛一碗过来。”
麦穗并没有抬头，绕过庄巡就走了出去。
可庄巡余光还是扫到了麦穗泛红的眼角。
她刚刚哭过了？
麦穗的背影消失不见，庄巡收回来的目光就落到了窝在床上的谭起身上。
显然普通的醉酒不值得如此……
而且，她刚刚给谭起喂过药！
联想起刚刚麦穗异样的举动，庄巡眉似海的深眸涌起了一线浅不可闻的波澜。
目光瞟向床头那个掉漆破旧的床头柜，庄巡抬手把麦穗动过的抽屉拉了开来。
奇怪……
抽屉里只有一堆用尽的中性笔笔芯，两三只不知道多少年的烂铅笔头，中间还零星着夹杂着一毛的钢镚，五毛的废纸币，根本没有刚刚看到的那个药瓶！
庄巡正疑惑，忽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自己。
下意识回头，谭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神来了，现在坐起身正跟一缕幽魂一样斜靠在床头死盯着自己。
“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