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特地让我过来请你过去,茶都备好了。”
常汀常年跟在庄巡身边,倒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手。
他见庄巡对谭起的态度暧昧不明,就知道谭起这个人暂时得敬着。
比起常汀,谭起就要枉做小人了,常汀这家伙的那句“弱鸡”他可是集记忆犹新。
“老话说的好,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他的茶我消受不起。”
谭起心里惦记着伍爷爷根本不卖常汀这个人情。
“谭先生,您说这话可就冤枉了我们了……”
“冤枉不冤枉的你们自个心里跟明镜一样。我现在有急事,真没时间跟你在这饶舌。”
谭起说着转身绕到了楼梯口:“不过你回去告诉你们老板,等我哪天高兴了,就真去会会他!让他早点把压箱底的好茶晒出来!”
靠!
常汀望着谭起那个轻佻的背影,心底里忍不住就窝火。
这货究竟是个什么角色,落魄至此丫的怎么就这么嚣张?
常汀正暗自皱着眉,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哎呀,小伙子,瞧着面生,你找谭起啊?”
隔壁的胖婶伸手领着他们家二宝衣领,瞧见干净利落又不是帅气的常汀,眼神都直了。
常汀不是没见过花痴的,但胖婶这种眼冒红光,直白大胆不打算拘束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他目光飘向胖婶身旁小男孩,跟他妈妈描眼画眉不同,他倒是接地气。
一身厚厚的灰色棉服愣是把自己装扮成了一蠢萌“小狗熊”,最要命的是他的那右脚,整只鞋掉进了粪坑里,黄绿色一片。
一步一个脚印,真是留香十里!
跟在老板身边两年,别的没学会,洁癖的鬼毛病倒是感染个透彻,他头皮一一阵阵发麻,冲着胖婶母子点了点头赶紧撤了!
筒子楼这帮人,真特么有毒!
***
谭起把那辆哆哆嗦嗦的桑塔纳停在伍爷爷村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筒子楼潆泓镇的镇中心,而伍爷爷的村子则离着镇中心有一段距离。
这是一个老村子,也是麦穗的老家。
如果不是最近拆迁消息下来了,城里的年轻人急着往回跑,平时大街上根本瞧不见几个人影子。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坑,进了伍爷爷家的小院。
今年雪势太大,小院里枣树被大雪压折了枝丫,张牙舞爪的吊在那里也没有后人收拾。
推门进了房间,屋子里倒是暖和,但老年人生活起居独有的味道在这间房子里体现的淋漓尽致,谭起每次来都得缓好大一会。
“伍爷爷,不是说您……躺下了吗?”
谭起看了一眼端坐在破旧沙发里喝茶的小老头,然后又看了一眼麦穗,总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麦穗也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她来着的时候,伍爷爷的确是躺在床上,就吊着一口气了!
“不这么说,你不来啊……”伍爷爷今年八十三,已经老态龙钟,身体哪哪儿都报废的差不多了,唯独耳朵清明。
“瞧您老人家说的,您想见我喊我就是,我哪里不是麻溜溜的来?”
“嘴甜!没你爸半点稳重。”老头抬手晃点了谭起一下,“你自己说说,你都多少日子没来瞧我了?”
谭起心说,我又不是您亲孙子,回头天天过来孝敬您,旁人还以为我窥觊你这老宅子。
现在这光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谭起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了茶几前,开门见山:“老爷子,您说你东西丢了,怎么回事,说说呗!”
听了谭起的话,老头枯槁一样的手掌抖了一下,脸色就变了:“冤孽啊!起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东西吗?趁我睡觉不注意,我那混账侄孙偷偷给我掘开了地板砖把东西偷走了!”
“……”谭起一听,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侄孙还真够损的。
老头一挂,东西都是他的,怎么就就这么心急啊?
“起子,那东西见不得光啊!濮元寺的高僧曾经说过,这东西一出,必生灾殃!”
老爷子抬手抓起了谭起的手掌,浑浊的幽黄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光泽:“同样的话,大师当年也跟你爸那个团队说过,可是他们不信邪,后来呢?无一生还啊……”
“我这个年纪,黄土埋到头顶,造不得孽了。起子,事关重大,你得帮爷爷……”
“……”谭起拧眉,收起了一脸的嬉笑,敛下神色来的他身上多了一种麦穗都不曾经过沉闷。
“为什么是我?”
说真的,他们没那么熟!
“唉……”老爷子常常叹了口气,眼眸中的神采淡淡消失,“如果非要好找一个原因,那兴许就是因果。那东西是你爸爸从山里带出来的,而大师也算准了多年之后你会回来到这里。”
“……”
“咱们之前下棋的时候,我不止一次问过你,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这里,起初你不说,后来你说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没撒谎,一个人困顿茫然的眼神骗不了人呐。”
老爷子凝视着谭起的神情慈睦,声线却嘶哑低沉的吓人:“你是来收拾残局的,起子啊,你就是大师口中命定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