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起跟庄巡再见面的时候,庄巡正窝在沙发里看一本精装版的《道德经》。
眼角的余光扫到进门的谭起,并没有声张而是冲着常汀摆了摆手。
常汀会意,关了房门的就退了出去。
“开口致谢的话就免了……”庄巡随手翻了一页,然后抚了抚极度斯文的金丝镜框。
致谢?谢你二大爷!
谭起本来想落座的,被庄巡一句话给气挺了,“搞清楚喽,是你求着老子来住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庄巡合上了手中的书本,随手摘了自己的眼镜,“我说的是给喜欢的那个姑娘以及她妹妹开辟了一条演艺之路!”
谭起正弯腰捞起了一杯茶水,茶到嘴边噗的一口全部都喷了出来。
庄巡勾唇,平常都是被他给调侃惯了,现在能把他碾压在地上戳上一脚,爽感十足。
正准备在调侃他几句,忽然一旁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电话的,庄巡眼眸低沉,身体前倾一场的严肃。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庄巡忽然站起身来看向谭起,“你得换身行头跟我去个对方?”
“哪里?”谭起别扭。
“潆泓湖。”庄巡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并不是在开玩笑,“公司队伍里有一匹资历老的人先进湖了,你猜放他们发现了什么?”
“……”
“幽冥之花!”一向冷静淡漠的庄巡脸上也压不住激动的神色。
“你说什么‘幽冥之花’?”谭起动作一顿,难不成是伍爷爷一直保存多年‘幽冥之花’?
“队伍里有一个人当年跟你爸爸是老同事,如果你想了解你父亲当年在这里做过什么的话,这是一个机会。”
庄巡将身上的那件黑色外套扔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但是你得动作快点,我不确定在咱们进湖之后,你还能见到他。”
“什么意思?”谭起总觉得庄巡那个眼神带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相当诡异。
“在摘取‘幽冥之花’的时候太激动突发心梗。我们需要带一批人进去,替换那批队伍。”庄巡的语气虽然云淡风情,但谭起知道他心里压着一块巨石!
“幽冥之花”见不得生人之气,根本可能存在活捉,伍爷爷家里寄存的那一只在旁人看来是“奇迹,意外”,可在谭起看来,这可能活脱脱就是一个骗局。
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被冠以怪力乱神神威,如果他父亲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年纪轻轻就挂了?还害得自己母亲也白白的搭上了一条命?
人靠衣裳马靠鞍,一套白色冲锋衣行头换上,谭起立马在一圈队伍中脱颖而出,成了颜值担当。
队医小沈早已经在他身后打量多时了,嘴里一直啧啧称奇。
“告儿你,没戏!”常汀将自己的东西打包好的,一边看天,胳膊肘蹭了一下小沈。
“你怎么知道没戏?我告诉你,这队伍里除了咱们老板就没有我不敢动的男人,以老娘的手腕,从来就没有不上钩的!”小沈白了常汀一眼。
“那咱们打赌啊~”常汀斜睨了小沈一眼。
“成啊,怕你?赌什么?”
“咱们应该还得在这小镇子上待一段时间吧?那……你输了替我洗一个月的臭袜子!”
“得性吧你!”小沈甩了甩自己的马尾,扫了一眼常汀的双脚,隔着鞋子都能想到他袜子沾了汗水的臭味,“我赢了呢?”
“那给你洗一个月呗,除了袜子,外加内衣内内……”
“变,态啊你!”小沈抬腿踹了常汀后腰一脚,甩了甩自己身上医疗包,“就这么定了!不跟你说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先去套一下近乎……”
“谭起!”忽然庄巡的脑袋从前面的那辆悍马的车窗里探出了脑袋,冲着谭起招了招手,谭起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碾灭这才松垮着步子转身上了那辆车。
“诶……”小沈终究是慢了一步,樱红的小嘴就撇了起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常汀毫不客气的模仿着小沈刚刚的腔调,手臂就毫不客气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但你不好跟老板抢人吧?凑合着跟我一辆车别,来-日-方-长~”
队伍一行十一人,加上的队医小沈一共十二人。
一共五辆车,三车载人,两辆是装备。
车队是从潆泓小镇北方人烟稀少的一处废弃砖厂出发,为了避人耳目。
车子在一望无际的雪海中徐徐前进,一走就是三个小时。
庄巡向来注重个人隐私习惯,他的车子是经过改装的,司机跟领带在驾驶室,而他跟谭起在后边,相当于一个坚毅但绝对牢靠的小房车。
谭起反复打量着车子的布局,每一个小物件都是废了心思的,要不怎么说贫穷限制了想想呢?有钱人的享受方式还真特么让人眼红啊!
一旁的小桌子上放着热水壶,另外还以一个金属质感的收纳筐,旁边时一个黑色钱包。
这个钱包很普通,而且老旧,边边角角的皮革都爆了皮!
怎么看都是有些年月的老东西了,跟庄巡的身价根本不搭调?
兴许东西不是他的呢?
谭起觉得那个钱包眼熟,不免就多看了一眼,当看到钱包一角绣的一朵稚嫩到辣眼的“樱花”,脑海莫名的乍起了一团白光。
这钱包……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用等我,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你没听过够啊?”七年前,楚小闻推着自己的那辆二手自行车刻意跟谭起拉开了距离。
“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谁再他么的瞎B叨,我爆他的头!”年轻气盛的谭起单手将自己的背包甩在身后,戾气冲天。
“你找我干嘛?”楚小闻站定脚步。
“哦。你不说差点忘了。”谭起抬手捋了一下自己吊炸天的杀马特发型,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钱包,抬手就扔进了楚小闻的车筐里。
“以后用这个,别仨俩的钢镚装裤兜里,走路带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穷是咋地?”
楚小闻听了脸色一红,的确,长这么大他就没有用过钱包,口袋里永远都是妈妈卖煎饼果子赚来之后找不出去的钢镚。
“我不要,你也别破费……”
“没破费~”谭起扯着长腔老得意了,“隔壁班女生送的!丫的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我今儿过生日,放学后就偷摸的送我一钱包。还给我绣了个娘里娘气的樱花,说什么因为我喜欢樱木花道。那她咋不给我绣一‘道’呢?我干脆修仙得了……”
“我觉得这钱包跟你挺配,干脆给送你得了。”
“丫的跟你才配的!”
记忆中,楚小闻好像是上脚踹过自己,还扬言要把钱包扔垃圾桶。
他仍没扔谭起不记得了,但是从来都没有见他用过。
可如今忽然在庄巡的桌子上见到了这个“同款”钱包,谭起的眼圈抑制不住的跟着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