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语气那么真挚,眼神都满是欣慰,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舒渺渺不由得愕然打量他,刚才在养德殿明明视慕容烈为一生之敌,现在又转变态度,实在太蹊跷了。
慕容烈面容冷冽不语,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为兄比你虚长两岁,我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你可还记得一起听少傅讲课时的情景?”慕容云带着微笑,说起了以前的事。
慕容烈淡淡道:“那时皇兄七岁,我五岁。”
慕容云笑着点头:“我们年幼顽皮,没少惹先生发火,每次我逃课或者顶撞先生,你总是与我一起,最后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受罚。”
舒渺渺翻了个白眼,两人都是皇家子弟,就算受罚,撑死了就是罚站,先生还敢打他们不成?
“不过……”慕容云话锋一转,笑着叹道,“那时你才五岁,学东西却比我还快,先生尝尝夸你是天纵之才,若不是比你长两岁,太子之位就稳稳是你的了。”
说到敏感之处,房间内众人呼吸都不由得轻下来,不安的看着慕容云,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暴起翻脸。
慕容烈依旧那副冷冷的样子,只是放下了酒杯,抬眸看过去:“所以从那时起,你就把我视为敌人,欲除之而后快?”
“我那时很痛苦,为什么你那么聪明那么勤奋?你越是出色,便越凸显我的无能!被你追赶在身后,我只能拼了命的去读书,去练武,去学治国之道……我不想对付你,你是我的亲弟弟,但是……”
慕容云苦笑一声,和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有慕容烈,最出色的兄弟也只有慕容烈,既是兄弟也是对手,他从小就痛苦纠结着,既恨他又想亲近他。这么多年过去,权势渐渐成为慕容云的梦想,而他最大的阻碍,终于呈现在了他面前。
两人的命运从出生便已笃定,那座叫皇位的山,在他们之间横陈,亘古长久,牢牢的锁住了两人的关系!
慕容烈凝重的看了自己兄长一眼,道:“我对皇位,从来没有兴趣。”
慕容云笑了,笑容有几分扭曲:“我知道!你去学武,去历练,去边境,就已经说明了你的立场,但是二弟,你太出色!朝中有许多你的支持者,哪怕你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他们也嚷嚷着让我滚开,好给你让位置!”
“所以你才想法设法要杀我!”慕容烈沉声道。
“对,八年前我被刺杀。”慕容云说到此事,不由得瞥了舒渺渺一眼,才继续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我必须要有一个理由,好正式对你宣战。”
“愚不可及。”慕容烈冷哼一声。
慕容云也不生气,只是自嘲的笑笑,道:“二弟,我从做这个决定开始,就必须要一条路走到黑,坐不上那个位置,我就只能死,为了这个目标,我舍弃了一切,包括我的亲情,你懂吗?”
“你要继位,任由你,看完父皇,我就会离开,再也不回来。”慕容烈淡淡道。
“再也不回来?”慕容云皱眉。
“再也不回来。”慕容烈重复,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你要离开大辉国?”慕容云赫然反应过来。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呢?慕容烈若是离开,他就失去了最大的威胁,可以安然的等待继位,兄弟两个也不至于生死相见……
“皇兄,这样的结果对我们两个都好。”慕容烈淡淡道。
慕容云眯起眸子,定定的望着他,目光是怀疑不安的。
他并不信他。
慕容烈重新拿起酒杯,捻在手心中:“我也有个问题想问皇兄。”没等慕容云回答,他径直问出口,“父皇的病,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慕容云像被扎到屁股,腾的跳了起来,脸上遍布乌云:“你什么意思!”
“父皇到底是生病?还是中毒?”慕容烈喃喃道。
慕容云怒道:“弑父是要遭天谴的!”
“为了那个位置,你不是什么都敢做么?”慕容烈嘲讽道。
“你!”慕容云握起拳头来,额头青筋爆出,眼底有死死猩红之色。
看他气的几乎要爆炸,反倒间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慕容烈手指微微用力,把酒杯放下,沉声道:“父皇的病若与你无关,我便会依言离开大辉国,倘若父皇是你下毒害的,那么……”
他起身,拂袖而去,扔下一句话,“毒害父皇的下场,就与酒杯一样!”
话音落下,那杯酒杯才砰然爆开,不过电光火石间,琉璃碎片四溅,甚至直接被刺入了墙壁内!
慕容云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后知后觉的摸摸自己的脖子,若刚才碎片是冲着他的话……
他都不知道,原来慕容烈的修为已经高到了这种地步!
从太子府出来,慕容烈面无表情:“回王府。”
立春忙道:“是。”
舒渺渺歪着脑袋在出神,猝不及防下一刻被按到一个人怀里。
“你干嘛?”她抬头怒视慕容烈。
慕容烈直视前方,压根不理她,但手臂却牢牢禁锢着她,让她只能在自己怀里前进。
这个姿势走路别扭极了,舒渺渺挣扎着,小声叫道:“你放开我,我现在是男人!你搂个男人在怀里,还要不要脸了!”
慕容烈果然顿住了,低头瞧了瞧她。
舒渺渺心中得意:“看来以后我就得常穿男装……”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失重的腾空起来,竟然是被慕容烈打横抱了起来!
“喂!”舒渺渺大怒,搂着还不够,还要抱着吗?!
大街上抱着一个男人,得惹来多少讶异的眼神?用不了两天,敬王府就要出名了!
慕容烈却没理她,只是抱着她大步流星的朝前走,路旁的人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眼神,那副调笑的神态,连厚脸皮的舒渺渺都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把脸藏在某人的胸膛里。
路上无论舒渺渺怎么抗议,某人都毫无反应,最后她才发现,这家伙抱着她,可心思却不在这里。
慕容烈眼神有些涣散,分明在走神。
想来也是,父亲病重,唯一的兄长又视他为敌,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心底该有多难过……
舒渺渺不由得心疼起他,安抚一般的勾住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