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慕容云忙改口道，“其实我已经让人备好了宴席，就等二弟来入席了，你在边境厮杀，守卫国土，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要先见一见父皇。”慕容烈沉声道。
“百善孝为先，自然是要见的。”皇后柔声道，“云儿，让开。”
慕容云也卸下了身上的防备，示好般的笑了笑，侧身让开。
慕容烈先开幔帐，便看到龙床上枯瘦的身形。
皇帝慕容贤才不过不惑之年，看起来却似苍老了十几岁，须发斑白，皮肤皴皱，他闭着眼睛呼吸急促，手指因为用力透出发白的关节，在睡梦中都遭受着巨大的折磨。
看着慕容贤痛苦的样子，慕容烈悄然握拳，沉声道：“父皇到底是什么病？”
慕容云叹道：“不知道，御医已经瞧遍了，宫外的杏林高手也来了不少，都查不出病因，父皇每天昏睡的时间有十个时辰，而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他都非常痛苦。”
“你就任由父皇病重，不去想办法？”慕容烈侧目，寒芒点点，尽数落在慕容云身上。
慕容云深感冤枉：“父皇犯病五日，从一发作我便找御医来看，并传信给你，这些日子我不休不眠陪着父皇，怎么能说没想办法？”
“所有的御医都看不出来病因？连控制也不能？”
慕容烈并不信这种说辞，御医都是行医几十年的老前辈，见识过无数的疑难杂症，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皇帝的病因？
退一万步说，就算御医见识短看不出来，全国上下能人异士众多，五天时间也足以诊断出些原委了。
若是病，医治就是，若是毒，解毒也好！
慕容烈微微沉着眸，将满腔的怒火都掩藏起来，定定的看着慕容贤，他的睡容那么疲惫不堪，即便在睡梦中，眼球也不住的抖动着，似乎在尽力挣扎。
看着父亲受这种罪，慕容烈暗暗咬牙，他在战场厮杀，不是为了让慕容云弑父篡位的！
“咳咳！”
舒渺渺突然轻声咳嗽了一声。
慕容烈倏地反应过来，舒渺渺精通医术，让她诊断一下，或许能知道慕容贤到底是什么病！
他立即转身道：“儿臣带回来一位神医，恰好可以试一试她的医术。”
“舒渺。”他招手唤了一声。
舒渺渺立即低着头走上来，皇后一副审视的目光，而慕容云却仿佛恨不得吃了她。
“不行！”慕容云立即道。
“为何不行？”慕容烈反问。
慕容云指着舒渺渺，怒不可遏：“她会什么医术？你让她来医治什么居心？”
皇后脸色一变：“云儿，你认识这个少年？”
慕容云鼓着脸，恼怒却不语。
“不论成败，让她试试总可以，万一能治呢？”慕容烈沉声道。
“不能万一，既然要治，就必须治出个结果，若是害陛下病情恶化，他就得陪葬！”
皇后厉声道，随后又看向舒渺渺，“少年，你可听清楚了？”
皇后这是在敲打舒渺渺，警告她下手要小心，但慕容云显然更了解母后的性格，若舒渺渺去治，治不好可能会被迁怒致死，所以他并不想她出手。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舒渺渺哪会治病？
皇后虽然容貌和善，可凤眸的神采却极为狠厉，在她逼人的目光下，舒渺渺压着嗓子道：“草民尽力一试。”
说着她抬起头来，与慕容烈对视一眼。
慕容烈的那么坚定，仿佛在说：你尽管去，有我护着！
舒渺渺勾起唇角来，大步朝皇帝床边走去。
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问已经行不通了，她只能自己观察，加上把脉来确定皇帝的病情。
慕容贤的脉搏若有若无，迟滞沉缓，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但他的脉搏里还掩藏着一抹生机，是他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抗争，只是那股生机被压制的死死的。
舒渺渺明眸一闪，抿着唇抽出一根银针，借着身形的掩护，在慕容贤的指尖一刺，挤出一滴血来。
她凑近了仔细看那滴血珠，并不是鲜红的颜色，似乎在红色之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光芒，她再靠近些嗅了嗅，除了淡淡的铁锈味，依稀还有股草木的味道。
只是这异样太轻微了，她实在不敢下判断。
而皇后已经对她的动作起了疑心，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舒渺渺忙松开皇帝的手，沉声道：“草民在观察陛下的血相。”
“观察血相？”皇后快步走过来，检查皇帝的手，发现他手指上的血渍，顿时大怒，“你竟然敢伤害陛下！来人——”
“母后且慢！”
慕容烈一把拉过舒渺渺，径直将她护在身后，“取血也是为了诊断，您的反应太过激了，儿臣会因此产生怀疑！”
“你怀疑是我害的陛下？”皇后瞪大了眼，指着自己怒道。
“母后说没有，那当然就没有，但儿臣的人给父皇诊治，母后不要再找理由寻衅了。”慕容烈淡淡道，回头瞥了舒渺渺一眼，“可出结果了？”
舒渺渺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她又小声的补充道：“但我心里有了点答案，只是需要再想一想才能确定。”
“好，你慢慢想，不要急。”慕容烈沉声道。
皇后神色恢复如常，道：“烈儿，你刚回来，也该去休息了，你父皇一直昏睡，等他下次醒着你再过来。”
慕容云顺势站到一旁：“二弟，去我那边喝一杯，算是给你接风了。”
皇后在旁劝说，慕容云又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慕容烈淡然不语，便告退跟随慕容云去了太子府。
酒宴果然早就备好了，只是简单的家宴，慕容云与慕容烈坐下，其他人等都站在一旁。
慕容云仿佛不认识了舒渺渺般，也不再看她，只与慕容烈招呼：“二弟这些年都辛苦了，我知道你为大辉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军中有战神将军之称，在百姓心中，你就是他们的守护神，甚至有人为你日夜烧香祷告，祈盼你平安归来……你的名声都是自己打出来的，我先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