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邢楼静默了许久,都摸不准他的意思。楚邢楼示意刘延遇送太医出去:“延遇,好生送太医回去。本宫不希望太子妃得病的消息穿出去。有劳太医回去配药了,本宫过会会找人过去拿。”
刘延遇拱手:“太医请。”
“老臣这就回去配药。”太医背起药箱忙不迭的离开了。
“本宫不希望太子妃知道任何有关中毒,解药的事情。”楚邢楼语气平缓低沉,透露出不容置喙。仔细品来还有一股警告的味道在里面:“若是你们有人说漏嘴了,本宫的暗卫营随时伺候你们。”
“是。”婢女跪下去颤巍巍的回答,对于下人来说,暗卫营可是有进无出的地方啊!殿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楚邢楼无心与他们多说:“行了,都退下吧。”
安华年惊讶于楚邢楼方才的话,他以为楚邢楼会因为小妹中毒而说事,却没料到他为了防止小妹听到自己的病情伤心而不惜选择封锁消息。
看来他不在的这些时日,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变化真的有点快啊!
安华年觉得此时他在留在这有点过于凄凉又多余,默默地跟着下人一块退了出去。
楚邢楼细细打量着安如言,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的磨砂她白嫩的脸颊。胸腔里有些疼痛,以前从来没有过得感觉在短短一天他尝遍了。
他自以为不论遇到何事都可以平淡如水,却没能想到在得知安如言不见的时候,能够近乎癫狂。
“唔……”安如言是被周身疼痛折磨醒的,她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就在她以为睁开眼睛就是张启钰那张让她生厌的脸,却没能想是楚邢楼眼含怜爱的眸子。
“楚邢楼……”安如言清醒,推开楚邢楼的手,猛地坐起来抱住他:“楚邢楼你把我救出来了!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我还以为我死了都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你放心,以后本宫不会在让你受半分伤害,再不会让你受这般委屈。今日这事本宫会给你讨个公道。”楚邢楼抬手轻抚安如言羸弱的后背,许是一直没有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尾音近乎听不见。
“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动了,你又不是三头六臂,我也知道你很忙,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况且你也有自顾不暇的时候啊。”安如言鼻头微涩有些感动,就连身上的疼痛都瞬间感觉不到了。
楚邢楼知道安如言的性格,就算害怕也不会过多表现,反而还会安慰他。
他扯了扯唇角,“傻丫头。”
“我不傻,虽然我被抓了可是我也没有给你丢人啊!你都不知道我差一点就逃出来了,谁能想到被他们发现了。我真后悔没练武,被他们抓了回去。”安如言对此没有感觉害怕,反而让楚邢楼觉得她还有些骄傲。
想到张启钰给她下药,安如言眉开眼笑顿时褪去,面上有些害怕:“但是,张启钰知道我要逃跑,他给我吃了毒药,他说我会痛苦而死,不治身亡……”
说到她的举动,安如言甚至惟妙惟肖的动手表演一遍。
楚邢楼失笑揉了揉安如言毛茸茸的脑袋,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再耳后,他面上笑着,配合她的威风凛凛,可是心中却因为她的遍体鳞伤而心痛着。
楚邢楼懊恼自己为甚没有早点找到她:“解药的事情太医那已经在配,很快便好。张启钰只是吓唬你,也只有你傻他能唬住你。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卧床养伤,其他事情不要想了。”
安如言挑眉,在楚邢楼身上锤了一拳:“你才傻。”
“疼么?”楚邢楼抬手握住安如言的手腕,垂眸问道。
“你在就不疼啦。”
安如言在榻上结结实实的休息了三天,手臂上的伤浅的地方已经结痂脱落了,深的伤口才刚刚结痂。
楚邢楼听说女孩子家家身上若是受伤最怕的就是破相,所以特意从宫里的一位深居简出的礼佛妃子那,为她寻来了玉芙膏,这涂上去不出三天,就连手腕上的青紫都变淡了。
虽说楚邢楼让赵氏和安华年有空会过来看她,就连楚邢楼一得空便提早回来。但到底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打发。
安如言是个闲不住的,每天除了吃喝拉撒能坐起来外,其他时候就要禁锢在榻上。
安如言怎么忍受这般寂寥?自然是想着法的准备溜出去。
只是楚邢楼管的太严,她连鞋都穿不到脚丫子上,就有丫鬟进来让她躺好养伤。
真正明白安如言此时此刻内心想法的,是楚邢楼在某天中午得空回来,无意中听见安如言用一副抱怨又郁闷的声音,毫无生趣的和清月的对话:“清月,这几天下来你有没有觉得我身上长毛了?”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清月笑着在盆子里添置了些冰块,用来缓解屋里的闷热,又站起来从桌上倒了杯水端过去。
窗外是她静音养殖的花卉,此刻都开了花。暖风吹过还带来一阵清香。安如言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瞧瞧:“这几天不能出去,不能洗澡,就连在屋里说话的人都甚少有,当真是让人无聊。”
清月“噗嗤”一笑,调侃道:“小姐这是什么话,您有伤在身,殿下这么做也全是担心您。若换作是旁人殿下才懒每日亲自过问好几遍呢。”
经过这次听到的谈话,楚邢楼意识到安如言着实无聊。他记得太医之前说过,若是情绪不好也很容易加重病情。楚邢楼轻轻退了出去,开始了他的沉思。
……
“殿下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安如言午睡睡醒后,睁开眼睛便看见倚在她旁边手中拿着一本治国安民的书。神色认真的看着书中的字,在察觉到安如言醒来后便将书放了下去。
楚邢楼扶着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个软垫:“朝堂今日没多少事,想着你在定然无聊便提早回来了。”
他瞧了眼安如脸上因着睫毛而留下阴影的脸庞:“适才本宫出来的时候,见到馨楠了。”
“馨楠?”安如言有些印象:“母后的女儿?可是公主同你有事要说与你?”
“非也。”楚邢楼挑眉:“馨楠的猫生了几只小猫,因着太多她性子有跳脱实在不适合养奶猫,待到刚生出来的小猫满月便寻思着想送人了。想到你喜欢养些东西,是以,她见了本宫便让本宫转交给你。”
一听到“猫”,安如言这才恢复往日生机:“快,它在哪里?我想看看。”
楚邢楼从脚下端来,刚让清月叫人编好的毛线小窝,放在安如言的腿上,里面一共是三只猫咪。
一只遍体通白,打哈欠的时候睁开眼睛才,发现这只猫的眼睛是水蓝色的。
另外两只是橘色的,眼睛像琥珀。小奶猫此时正互相依偎的睡觉,偶尔会蹬蹬小巧的爪子。
自从有了猫咪,安如言算是彻底不闹腾了,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将猫咪放在榻上,用毛线团逗她们。
有时拿着棉花,小猫咪还会争抢发出喵呜喵呜的小奶音。
楚邢楼发觉,自己让馨楠忍痛割爱,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
“娘娘,东宫那边听说最近一直让王太医过去看诊。”皇后的贴身嬷嬷从殿外快步走来。
皇后此时正坐在罗汉榻上,明黄色的衣袍垂落在一边,皇后纤长手拿着一把做工精细的剪刀在插花,顺便修剪上面多余的枝叶。
“嗯?听闻前些时日圣上让楼儿调查太傅那边的事情,楼儿在这个节骨眼传太医,打听清楚了吗,可是楼儿有何事?”
楚邢楼自小跟在皇后身边,皇后因着楚邢楼更是得到圣上垂爱。
是以,对于楚邢楼视如己出,眼下听到楚邢楼可能受伤心中忧心,恨不得立刻把他召进宫仔细问问。
嬷嬷停顿一下:“这老奴无能,未能有打听到,听说东宫那边将事情全部压了下来,殿下说谁若是传出去……格杀勿论。”
皇后剪枝叶的手停下来,听到格杀勿论后直接将剪刀放下来,兀自沉思其中事情的缘由却也未能发现什么不一样的。
她神色凝重的抬头看向嬷嬷,秀眉紧蹙:“这般严重?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你一会给本宫将那王太医找过来,本宫要亲自问他。”
“老奴这就去传王太医过来。”嬷嬷福身低头退了出去。
王太医前脚刚从东宫回来,后脚皇后那边的嬷嬷亲自过来传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