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除夕。
今日格外热闹,一则是因为苏望泞过门,江逑的身子好了不少,二则是宁墨兰有了身孕,日后会给江家多添子孙。
太夫人一大清早起来就红光满面的,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抛诸脑后,招呼大伙来前厅,准备欢欢喜喜地过年。
“今天晚上,谁也不准偷懒,都必须留下来守岁,若是比不过我这个老太婆的话,那可是要让别人笑话的。”
太夫人笑眯眯地说完这话,看向宁墨兰的肚子,接着便若有所思地看向苏望泞,“望泞啊,过了年,你也该有十五了吧?”
“是。”苏望泞回答道。
“十五也不小了,你也不必急着料理家事,现在你二婶还能干,你就帮衬一些便是。倒是子瑜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你若是能赶快给江家添个一儿半女的,你就是江家的大功臣了,我这个老太婆也就安心了。”
太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三房有了孩子确实高兴,但怎么也比不上长子嫡孙的血脉来得金贵。
她最看重还是江逑的孩子。
“祖母……”
苏望泞的脸一下子变得黑红,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双手下意识地抓着衣服,实在是不好意思。
当着全家人的面儿说说这些,她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身旁的江逑倒是坦然,“祖母,孙儿的身子还没好全。”
“是祖母着急了,等你身子好了再说,你们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这一切都要感谢望泞,没有你啊,子瑜的身子不能恢复得这么快。”
太夫人笑了几声,微微点头,等着子瑜身子好了,还愁没有重孙?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苏望泞愧不敢当,小声回了一句。
“可不是嘛,您看这小两口的感情好着呢,以后啊,说不定给您生好几个重孙,您呀,哄都哄不过来呢!”
徐蔻惯会察言观色,见她高兴,赶紧添上一句喜庆话。
“就你嘴甜!今儿个高兴,人人都有赏!”太夫人喜笑颜开道。
“母亲,儿媳给您准备了年礼,还请您不嫌弃。”
徐蔻命人拿来一幅长寿图,粗略一看是一个寿字,但细看之下才能看出来,这最大的寿字是由无数个小小的寿字组成的,取的是长寿的好意头,看着着实气派。
“母亲,我们做晚辈的,只求您长命百岁,身体健康,我们也就知足了。”
徐蔻笑着说道,她煞费苦心准备这份礼物,绝对让老太太高兴。
太夫人连连点头,这份礼物实在是送到她心里了,她就盼着多活几年,能看着江逑身子好了,有了孩子,还重振江家。
“难为你有这份孝心,我也给你们准备了大红包,来。”
太夫人拿出红包递给徐蔻,吩咐下人把画收起来。
徐蔻接过来的手捏了一下,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看来她这份心思没白费,这红包可以往年要多一些。
“祖母,孙媳怀着孕行动不便,所以没准备什么年礼,不过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年礼。祖母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养胎,给江家开枝散叶。”
宁墨兰起身说道。
“好好好,你这个孩子比什么礼物都好,你只要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就好。”
太夫人连说了几声好,把红包递给她。
宁墨兰点头,笑着接过来,同样也得了比往年多的压岁钱,高兴地退到一边。
“祖母,孙儿身子弱,整日里也不出门,所以这份年礼是望泞准备的。”
江逑拿出一幅画来,在太夫人面前展开,上面是太夫人慈眉善目的样子,栩栩如生。
太夫人看呆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这是你画的?”
想不到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厉害的画工,就算是平安镇上的大家闺秀,不,就算是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也未必有这么好的手艺。
至于苏家,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能交给女儿这些东西,可见苏望泞还真是个聪明有灵性的丫头。
“是。”苏望泞呆呆地点头,她也未曾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她实在是拿不出多少银子,买不了什么贵重的礼品,就想着自己画一幅画,亲手做的意义不同,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望泞啊,你可真是江家的福星啊,我们江家能娶到你,真是有福气了,来,拿着红包,以后和子瑜好好过日子。”
太夫人高兴极了,笑眯眯地把红包递给她,还在她手上轻拍了几下。
“多谢,祖母。”苏望泞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不曾发觉其他人都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红包,这可比之前送出去的都厚一些。
明目张胆的偏心!
而温情柔得到的红包就更少了,尽管她费尽心思给太夫人准备了年礼,但因着失掉孩子和平日里的表现,太夫人对她的态度很平淡,也没多说几句话,只是递了红包就作罢。
温情柔面上笑着,心中委屈又嫉妒,凭什么苏望泞就有那么多!
她着实不服气,虽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可那也是江家的骨肉,太夫人不心疼也就罢了,可却连点儿怜悯都没有;相反,这苏望泞只不过是碰巧能够照顾子瑜哥哥,生得丑又没有孩子,却得了太夫人的宠爱。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
一众人各怀心思,年夜饭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相比于其他人的不悦,苏望泞倒是极为高兴,她得了不少压岁钱,就算是雨花阁要过几日才开张,她手头上也有了些钱,不至于为了银子发愁了。
隔日便是初一,按照规矩,给长辈拜完年之后,各个院子也可以随意走动,互相串串门。
但江逑身子不好,在去了太夫人院子里之后,便带着苏望泞回了清风苑,不再出去,倒是江临丰和温情柔一早便来了,说是要给大哥大嫂拜年。
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江逑听到下人禀报,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我精神不济,让他们回去。”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人和事情上。
“是。”腊梅点头,转身出去委婉地表达了江逑的意思。
温情柔听到后,当即就拉下脸来,她本来就因为压岁钱之事记恨着苏望泞,自然是不想见她,如今还被这么打发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身边的江临丰则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妨事,想必是大哥昨晚守夜受累了,使我们考虑不周,打扰了大哥休息,如此,我们便告辞了,祝大哥身体康健。”
腊梅福身,目送温情柔和江临丰离开之后,便把这话回禀给江逑。
江逑眸光沉了几分,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余光睨了眼画图的小结巴,若有所思……
过年这几日,苏望泞老老实实地待在清风苑里,每日出去煎药的时间,都在画首饰样子。
等到初五雨花阁一开门,她就早早地赶了过去,将一叠纸都拍到桌子上。
“这么多?”
绿绮惊讶地拿起那叠纸,粗略地数了数,这可是十来张啊,可见这几日苏望泞下了多少功夫。
“闲着,也是闲着,也好早些,开分店。”
苏望泞笑着说道,谁能嫌钱多呢。
“苏姑娘思虑周全,如今过了年,再攒些首饰样子,确实是可以试着开分店了,苏姑娘说的那几处地方我都亲自去看过了,的确是不错,现在就等着时机成熟,到时候开了分店,只怕是流宝斋也要眼红呢。”
绿绮想到日后财源滚滚的样子,掩唇笑了一会儿。
“如果没有苏姑娘的话,雨花阁哪有如今的好日子,日后啊,还要请苏姑娘多多帮扶才是。”她拿出银票交给苏望泞。
“好说,好说。”
苏望泞点头,把银票收下,这几日她不敢出门,无非就是手头紧,虽然太夫人赏了不少银子,可眼下正在年中,清风苑的丫鬟小厮们也要打赏一些,一来二去的就没剩多少钱了,加上年前又被二房坑了五百两银子,她要攒点儿钱更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