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望泞和腊月早早出了门,如同碧萝布庄的刘掌柜那等不入流之辈不在少数,为难她的夜都是些平安镇有头有脸的大门面。
是以苏望泞只得带人往小铺子里头钻,虽然忙,但是省去了不少时间……
两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回去几乎是倒头就睡。
苏望泞觉得比较好的是,她的相公江大少爷,没有和她拌嘴,回去就已经在床榻上等着,被窝也是暖暖的,一起喝了药也不说什么,直接入睡,像是一切都安排好一般。
很快,五日已经过去了五日,还有两日就该是交差的时候——
可单子上的物件儿还有整整十五种。
最要命的是,彩霞阁的掌柜答应的飞云锦,这会儿还没有动静,放眼偌大的平安镇,也唯有碧萝布庄才有飞云锦,可苏望泞着实不愿意放下身段再去一趟碧萝布庄。
说不定刘长安是要坐地起价的!
苏望泞可以想见,若彩霞阁两日之后还不能按时交货,那便唯有碧萝布庄一条路可走,到了那个时候,她就会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彩霞阁。
“什么?”
苏望泞的呼吸带了些许急促,皱眉,磕巴道:“你说,你说飞云锦在路上,被人抢了?”
彩霞阁掌柜面带歉意,“江少夫人,实在是抱歉,小的也是今日才得了消息,正要去府上通报,少夫人就亲自来了,小的……小的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是误了大事!
如今最坏的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她这几日也打探了不少布庄,可唯有碧萝布庄才有飞云锦,难不成,她真要再去求刘长安?
苏望泞看了看彩霞阁掌柜,一咬牙,“碧萝布庄有,你去买。”
见自家夫人这样说,腊月连忙替苏望泞将话说完,“掌柜的,如今快到年关,江家需要飞云锦,可掌柜的本来答应好的飞云锦却不能如数奉上,所以只能请掌柜的去碧萝布庄一趟,将飞云锦买了送到江府,之后我们就将剩下的二十两银子给掌柜的,您看如何?”
“这……”
彩霞阁掌柜也是个极聪明的人,见苏望泞明知碧萝布庄有飞云锦却不肯去,便知里头定然大有文章,深宅大院里头多的是内部纷争,想必眼前这位夫人有难言之隐。
毕竟是自己失信在先……
彩霞阁掌柜思凝片刻,微微颔首,“只是碧萝布庄价格比起小店略贵了些,不知夫人能出到什么价?”
苏望泞犹豫片刻,比划了一根手指头,“十两。”
“好。”
彩霞阁掌柜痛快答应,飞云锦虽不多见,可最多值五两银子,就算是碧萝布庄的刘长安黑心,可看在同行的面子上,总不至于要自己十两银子。
退一步讲,就算是十两银子,左右他不赔本就是!
“江少夫人少坐片刻,小的去去就回。”
平安镇不大,是以彩霞阁掌柜不多时便气喘吁吁地回来,“江少夫人,刘长安心黑,竟要了十五两银子,小的擅自做主,将飞云锦买了回来,但江少夫人不必难心,既然是小的先失信,江少夫人还是照常付二十两银子就是。”
“不可。”
苏望泞摇头,掏出了三十两银子,感激道:“你,你也不容易。”
“这可怎么才好……”
彩霞阁掌柜捧着银子,心头波澜攒动,他可以看得出来,苏望泞手头并不富裕……
“江少夫人,日后常来照顾小店生意,若是有好的料子,小的定然为江夫人留着。”
“好,好。”
实际上苏望泞也肉痛得紧,然而她想着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若是让彩霞阁掌柜赔了本,她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大少夫人,如今咱们可只有七十两银子了,零零散散的倒也罢了,唯独那五支发簪怕是买不下来。”
腊月到底还是没忍住出了声,若是适才没多给十两银子还有些可能,如今手头只有七十两银子,还哪儿有多余的银子置办像样的发簪呢?
若是买些不入流的东西回去,恐怕太夫人见了是要生气的,也给了徐蔻发难的机会。
“我自有打算。”
直到来到雨花阁,腊月才知道,苏望泞的打算是什么——
赊账。
当苏望泞磕磕绊绊地将她的来意说明白的时候,绿绮愣了片刻,旋即拿出好些发簪来,“苏姑娘随意挑选,不要钱,权当是绿绮送给苏姑娘的谢礼。”
“不,不可。”
苏望泞见对方没有惊讶自己的身份,轻挑眉,边摇头,边低头挑了起来——太夫人的发簪庄重,二夫人和三夫人的端庄,至于自己和温情柔的发簪,则是简朴了些,左右都是小辈,不必样样件件都是最好的。
见苏望泞选定,绿绮方才将其余的发簪收了起来,望着对方选中的发簪——
看来,苏望泞这是在为江家女眷选年礼呢,想不到她年纪轻轻,心思倒是颇为细腻。
“这些,这些多少银子?”
绿绮连忙哎呀一声,“我的好姑娘,你可不要折煞了我,说了不要钱就是不要钱,您可是我们雨花阁的摇钱树,更何况,这区区几支发簪没多少银子,若是苏姑娘不肯收,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然而苏望泞是个固执的人,既然说了赊账,便定然不肯白白地收了钱的礼物,是以写了个欠条,硬是塞到了绿绮的手中,“下次再来。”
“好,好……”
绿绮只得答应,左右下次多给苏望泞些分红便是。
只是绿绮有些好奇,明明苏望泞每月从雨花阁拿走不少银子,怎的日子还会捉襟见肘?
果然大户人家是非多,这江家的大少夫人,也不是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