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暗,秦瑾正躺在榻上想事情。
突然。
“嗖”的一声,一支箭飞快的从窗户射进来,直直地插到柱子上,箭尾绑着一封信。
秦瑾皱眉,起身把箭拔下来,展开信,是家仆写给他的,大概意思是让他一个月之内回家,处理事务。
他看完之后便把信烧了,看来,确实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等把石狮子送到江府,他就该回去了。
秦瑾下定决心,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这半年多的时间也清闲够了,是时候回家了。
至于轻风……就当是萍水相逢,有缘再见吧。
第二天一早,秦瑾又恢复了往日里清冷的样子,拒绝了轻风要一起逛街的请求,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睡觉。
轻风不敢打扰他,便去了李铁匠的铺子,看他做石狮子。
李铁匠已经把石狮子的半成品拿了过来,正用工具雕出具体的形状。
轻风觉得十分有趣,便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在旁边。
“公子,请喝水。”秀儿把一碗水递给他,脸色微红,见他并未看自己,顿时觉得有些落寞。
“多谢。”轻风把碗接过来喝了一口,便又开始聚精会神地看李铁匠,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秀儿一直都没走。
秀儿自小就在西城镇长大,身边除了哥哥便是一些老爷爷,同龄男子都外出谋生了,又因为她整日里待在这个铺子里,家里又穷,所以不曾认识别的男子。
可昨日见到轻风第一眼,她便心生爱慕,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风采不凡,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定不会看上她的。
所以,这么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李铁匠转头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妹子痴痴地看着轻风,心中了然,看来要想办法促成妹妹的心愿才是。
另一边,苏望泞正在看着工匠们把后院一些破旧的石砖换成新的。
她也不是不放心这些人,只是要提防着二房的人出来捣乱,她一早起来眼皮就跳得厉害,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苏望泞准备招呼下人送几壶水来给工匠们喝的时候,温情柔就撑着伞,扭着细腰走过来。
准没什么好事!
苏望泞抬脚走到她面前,伸手拦住她,“这石砖,刚刚移出,你还是走,别处吧。”
石砖下面的泥土刚刚铺平,要是她走过去的,又要重新弄了。
温情柔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如你所愿,我不能参与府里的事情了,所以你就别拿出那副派头来命令我!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她还偏要多踩上几脚,偏不让这个丑八怪如意!
她直接把苏望泞推开,径直往那处露出泥土的地面走过去,刚踩上几脚,松软的泥土便沾到她的绣花鞋上。
“哎呀!这是我的新鞋!”温情柔尖叫道,赶紧跑出来,低头见鞋子都脏了,抬头狠狠地瞪了苏望泞一眼,快步往汀兰苑跑。
旁边的工匠目睹了这一切,哄堂大笑起来。
苏望泞也忍不住大笑,活该!对于温情柔那样注重仪表的人来说,这件事足够让她难受一会儿了,可真是痛快啊!
她笑了许久才停下,招呼工匠把那一小块地方弄好。
工匠们没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少夫人,对苏望泞的印象极好,休息时便和她一起聊天。
“大少夫人,你们这大户人家里的人,也不全是好的啊!”一个年轻的工匠随口说道,他见刚刚那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心眼不好,可能脑子也不好使。
“人嘛,什么样都有。”苏望泞回了一句,人品有时候真的和家世没什么关系。
“不过像您这么好的,我们倒是第一次见,跟我们以前见过的那些娇生惯养的都不一样。”
“对啊对啊,那些人都瞧不起我们。”
“给您干活,少给点钱都乐意,兄弟们心里舒坦啊!”
……
江逑散步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苏望泞和一群工匠坐在一起,大家都在夸她人好,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不过,一群男人和一个女人,这成何体统!
江逑不悦地看着傻笑的女人,上前去轻轻咳了几声。
苏望泞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转身看到他一脸阴沉,其他人没见过江逑,则是十分疑惑。
“这是,我相公,江府大少爷。”她站到江逑身边,笑着给大家介绍。
“大少爷好!”
众人纷纷打招呼,不过江大少爷并不买账,脸色更差,伸手拽着苏望泞的胳膊,把人拽到不远处的转角处。
“怎么了?”苏望泞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龇牙咧嘴地问道。
“没熬药。”江逑冷冷地说道,松开手,转头看向一边,仿佛下一秒就要打人一般。
“我已经,吩咐腊月,去熬药了,一会儿,就能喝。”苏望泞揉着酸痛的胳膊,磕磕巴巴地说道,也不知道这人又抽什么疯,不是要看书吗?整天待在房间里看书不好吗?
“嗯。”江逑脸色缓和了几分,原来这丑丫头还知道要熬药。
“我先,过去了。”苏望泞转身就往回走。
江逑冷眼看着她又回到那群男人身边,心中一阵烦躁,抬头发觉原本晴朗的天气也不怎么样了,嘴角下拉,黑着脸回去看书。
他回到清风苑的时候正好碰上从小厨房里出来的腊月。
“大少爷,少夫人已经吩咐奴婢煎药了,奴婢现在去给您泡茶。”腊月见他脸色不好,说完便直接去泡茶了。
江逑摇了摇头,摒除杂念,进屋便开始看书。
腊月端着茶杯进来,轻轻地放到桌上,不敢打扰他,退出去之后回小厨房了。
汀兰苑。
温情柔皱着眉头回来,匆匆回房间换了一双鞋子,便赶紧来到徐蔻房中,向她汇报情况。
“娘,苏望泞正看着一群工匠铺石砖,一个女人和一群男人说说笑笑的,真是有伤风化啊。”她嫌恶地说道,一想到鞋子脏了就恨不得让苏望泞跪下来给自己舔干净!
一个丑八怪,在一群乡野莽夫之中,能有什么好事?
“原来是这样啊,”徐蔻勾唇,笑得有些渗人,她正愁没什么机会好好整治苏望泞,没想到就遇到这么好的事情,“这苏望泞再怎么难看也是个女人,一群男人也难保没一两个不老实的,你说是吧?”
“您是说……”温情柔冷笑,要是可以把丑八怪的清白毁了,就算是祖母再疼爱她,也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