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微微一侧，看向霍厉琛身后。
云浅心挑眉，笑容得体大方：“你也在这里？”
听言，霍厉琛淡漠的神情出现了裂痕。
他的背脊有些僵硬，修长的指节缓缓捏紧，侧身看了过去。
宁欢确实在。
寒风中，她的发丝被吹得有些乱了，脸色苍白，眼眶泛着微微的红。
几乎是在这一刻，霍厉琛迅速肯定。
她都听到了。
霍厉琛在S市里淡定从容了几十年，此生唯一称得上慌乱的情绪，都给了眼前这个女人。
见她沉默地凝视着自己，他的心底沉了沉。
随后，霍厉琛开口：“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语气平静淡然，一切在暗流涌动的危机，都被他镇定地粉饰太平。
宁欢忽然有想笑的冲动。
是了。
这就是薄情寡性的霍总。
他在亲口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之后，还可以若无其事地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若非如此，她还会一直都傻傻地怀着期待。
宁欢沉默了两秒，没理霍厉琛。
她直接看向云浅心，神情似笑非笑：“云小姐？这么巧，你也在雪岛。”
云浅心正想说话。
她开了开口，若有所思地瞥向霍厉琛。
然而，霍厉琛回以一个冰冷警告的眼神，那眸里的森然寒意乍然涌现，仿佛在说——
她要是敢乱来，今天就会死在这里。
云浅心默默收回视线，嘴角的笑意不减，语气变得浅淡：“现在不是雪岛的旅游旺季吗？我就是过来顺路看看而已。”
这一听就是鬼话。
要是以往，宁欢还有心思陪她周旋，现在……
她只想离开这里。
宁欢淡淡一笑，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嗯，那你玩得开心。”
说完，她直接无视了霍厉琛，迈开步子就往回走。
宁欢走后，气氛再度陷入僵硬。
云浅心挑着眉，正想说她也要离开了，却没想到下一秒，霍厉琛骤然伸手。
他几乎没有给人半点反应时间，猛地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扣住了云浅心的喉咙。
随即，修长的指尖缓缓收拢。
力道狠劲。
“小姐！”
隐匿在旁边的小五飞快跑出来，担忧地唤了一声，犹豫着想要动手。
云浅心在这一瞬间差点要窒息了，她的脸色涨红，艰难地凝视着霍厉琛。
霍厉琛眯起深眸，手上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让云浅心呼吸困难，却又不会窒息而死：
“你知道她在，还故意说这些。”
“呵……”
片刻，云浅心挤出一声轻笑。
她缓缓说道：“是……啊。”
“你不是不在乎她吗？现在这么生气又是为谁？”
云浅心说着，呼吸便得急促了些，瞬间感觉到霍厉琛的力道加重，让她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听着——”
霍厉琛浑身散发着地狱修罗般冷戾气息，他眯起眸子，凑近了些：“不要在我面前玩这种恶心的把戏。”
“不然……我保证，让你们云家付出代价。”
云浅心看见了他深眸里的暴戾之气。
她忽然恐惧地认识到，这一刻，霍厉琛或许真想要掐死她。
说完，霍厉琛的手就松开了她。
云浅心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她捂着脖子，抬眼直视着霍厉琛。
“小姐……”
小五赶上来想要扶住她，却被她一个手势劝住。
片刻，云浅心恢复过来，站直了身子。
她扬起一抹冷笑：
“真是奇了，你竟然会被我激怒？”
“可惜，现在的云家已经今非昔比，甚至可以和霍家势均力敌，你以为还能动得了我们？”
霍厉琛听罢，神情没有丝毫波澜，冷冷开口：“你可以试试。”
云浅心笑了起来。
她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小五，转身就要走。
走之前，她还补充了一句：
“我这次回国，就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
云浅心的身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人群里。
霍厉琛站在原地，颀长的身躯挺得笔直，他下意识地抚着袖口，深眸里侵袭着狂风暴雨。
“少爷。”
沧桑的声音响起，江琴从一旁走了上来。
她担忧地看着霍厉琛，目光顺着某个方向看过去，轻叹一口气：“您这又是何必。”
宁欢被气走的画面，江琴正好目睹。
她大概也能猜到其中的一二。
霍厉琛眉心微微拧起，沉吟了许久才开口：“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她。”
江琴语塞。
这件事纠缠牵扯太多，一不小心，宁欢就会落入危险中……这些她不能知道的险恶，霍厉琛都在默默地替她扛着。
只是这次，丫头是真的伤心了。
江琴又叹了口气，问道：“云浅心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她在查宁欢的事。”
霍厉琛淡淡开口。
江琴一脸诧异：“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没有。”霍厉琛语气低沉，“云浅心目前也不能确定。”
啊……
江琴的心里稳了稳。
还好。
她想起气冲冲走了的宁欢，担心地说道：“可是，您不去看看宁丫头吗？”
霍厉琛的背脊一僵。
他蹙起眉心，半晌，才极其头疼地揉了揉。
被听到那些话后，霍厉琛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欢。
……
回到院子里，客厅里没有开灯。
霍厉琛进了屋，看到沙发上凌乱地丢着一条围巾，便知道宁欢已经回来了。
江琴也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瞥向楼上的某个房间，又看向霍厉琛，缓缓收拾好围巾，识趣地往别院外走去。
霍厉琛冷着脸，迈开步子往楼上走。
宁欢住的客房没开灯，房门紧闭，但是他知道她在。
“叩叩。”
他敲了敲门。
随即，低沉的嗓音隔着门，隐约传进了房间里：“宁欢。”
熟悉的唤声。
以前，她听过很多次。
有含着怒气的，有低沉沙哑的，有染着一丝疼惜的。
每一次听到霍厉琛这么喊，宁欢心里都像浸着蜜，回想起来无限欢喜。
在无数个夜里，还能反复品味出一丝甜味。
然而，无论哪一次，都不像现在这样。
宁欢抱膝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
不像现在这样……
让她的心尖疼得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