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做我御家上门女婿。”御凤澜头也不回,脆声说道:“以后儿子跟我姓,别姓你们那令人作噩梦的姓氏。”
帝夜天拧拧眉,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你的静好王妃是活不成了,向崔家报丧去吧,让他们再给你指个崔家的王妃,我好再练练手。”御凤澜冷冷地说道。
这是把气全撒他身上了。
谁让他姓帝呢?
申晋见主子被一个女人呛,心里头不痛快,于是瞪藏心。
藏心见这些大汉一个个对御凤澜横眉冷对,心里也膈应,于是回瞪过去。
那对小夫妻在前面走,没几步就手拉着手,全没发现这后面火药味儿渐浓了。
帝宫。
帝崇忱看着跪在眼前的皇后,已经气得快疯了。
“皇后已经亲口招认,凤宫里的人都听到了。万歌楼的伶人已经下狱,他们不知皇后身份,但供承,确实有一贵妇在那几日点了两名男子进府侍奉。那二人后来再没回去,想必已经被灭口了,现已经画出了那二人的画像,拿去给万歌楼伶人指认。”尚德捧着帝夜天呈上来的折子,声音微微发抖。
“太子呢?他怎么不亲自来?”帝崇忱盯着跪大殿外的侍卫,咬牙切齿地问道。
“太子正在处置万歌楼的伶人,看是否与刺客有关。”侍卫赶紧说道。
“把那些人,统统杀了。”帝崇忱咆哮道。
舒芙苓站在一边,用帕子掩着唇,眉头紧蹙,小声劝道:“姐姐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糊涂!”帝崇忱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一身是伤,这样动只让自己全身痛得快散架了。他指着皇后,哆哆嗦嗦地吼道:“你去,给我掌她的嘴。”
“啊?”舒芙苓轻呼,小声问:“皇上是让臣妾去打皇后吗?”
“快去。”帝崇忱把舒芙苓往前一推,咆哮道:“给朕狠狠打!打落她的牙!”
“这……臣妾遵旨。”舒芙苓瑟缩了一下,转头看向皇后。
皇后已经面无血色,额头俯地,大声求饶,“皇上,臣妾冤枉,是太子冤枉臣妾,让太子拿出证据……”
“你还想要证据,你亲口招了,还要证据?”帝崇忱抄起了瓷枕,用力往皇后的身上丢。
瓷枕坚硬一角砸到了皇后的额上,她一声惨叫,血流如注。
“打她。”帝崇忱怒吼道:“再不动手,朕连你一起打。”
舒芙苓皱皱眉,挽起了袖子,看着皇后说:“姐姐,对不住了。”
话音落,她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意,一巴掌又狠又重地打了下去。
“啊……”皇后又是一声尖叫,捂着脸倒在地上。
舒芙苓一巴掌得手,兴奋地弯下腰,对着她又是几巴掌,越打越舒心。一面打,一面说:“姐姐,你不应该背叛皇上啊,皇上尊你为皇后,你母仪天下,当作出典范,怎么能行此苟且下贱之事呢?姐姐,你赶紧向皇上认错,求皇上饶你。”
“贱人!”皇后被扇得眼冒金星,挥舞双手反击,“一定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
“姐姐你怎么敢抗旨,是皇上命我打你的,来人,摁住她!”
舒芙苓双眼冒着光,索性骑到了她的腰上,一巴掌接一巴掌地,左右开弓。
耳光声,粗喘声,大骂声,交缠在一起,让人听着就发抖。
“郝欣虞,你也有今天!”
舒芙苓打累了,抬起袖子抹汗,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
皇后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眼珠子直直地瞪着舒芙苓。
“还敢看我,挖了你的眼睛。这位置你坐得够久了,给我让出来!”
舒芙苓二指往她的眼睛前戳了戳,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一转身,面对帝崇忱就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皇上,姐姐晕过去了。”
“关进凤宫。”帝崇忱有气无力地挥手。
大和尚的话犹在耳中回响,皇后在,他的帝位在,他还不愿意废了皇后。
舒芙苓怔了一下,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试探道:“皇上的意思是……还让皇后住在凤宫?”
“哼……”帝崇忱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眼珠子转向舒芙苓。
舒芙苓赶紧让宫婢把皇后抬出去,扭着软腰,坐在龙榻前的脚蹋上,给帝崇忱擦额上的汗,柔声说道:“皇上,让老九回来吧,还是只有老九最贴心啊。你看看太子,穷凶极恶,还没当上皇帝,就敢对你如此无礼。我看他是想谋反。”
帝崇忱何尝不想快点把帝夜天赶走?
但归寒邪太可怕了,他更怕的是帝夜天会坐视不理,任由归寒邪复仇,他再出手,名正言顺地拿下皇位。
只要帝夜天是太子,他就不得不顾及天下人的看法,要以孝字为先,护着他的皇位。
见他沉默不语,舒芙苓偎过去,手在他的心口上轻轻抚动,小声说:“皇上,您忘了吗,您以前就说过,只有我们母子才是你最亲的人。事实上,皇上也看到了,只有我们母子真正关心皇上。”
“别说了。”帝崇忱生起一股躁意,把她的手掀开,不耐烦地说道:“你出去。”
舒芙苓怔了一下,帝崇忱最近喜怒无常,让她根本摸不清他的心思。她不敢多言,乖乖地起身行礼,慢步往大殿外退去。
帝崇忱扭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皱。
待大殿门关上,他立刻摇了摇床头的金铃。
“皇上。”尚德大步过来,小声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看薄念倾在哪里,把他给朕找来,你亲自去。”帝崇忱抚了抚额,疲惫不堪地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尚德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大殿里静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声,慢吞吞地说:“你们这些人,心里想什么,又想做什么,朕再明白不过了!朕有自己定下的人,你们就争吧抢吧,待朕百年之后,让你们统统给朕殉葬。”
舒芙苓走到了帝宫外,扭头看了一眼,见尚德正匆匆往紫薇宫跑,于是冷笑,不满地说道:“皇上这老东西,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真想砸开他的脑袋看看。”
“但是看皇上的意思,并没有要废了皇后的意思。娘娘此计,行不通啊。”跟在她身后的太监小声说道。
舒芙苓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轻声说:“没有不通的,只是还差点火侯。这次不废了皇后,以后更没机会了。帝夜天羽翼已成,皇上想用他对付归寒邪,本宫看皇上这步棋真是烂到了家。皇上现在老了,糊涂了,他根本控制不住帝夜天。我们若不抓紧,这帝位就是帝夜天的了。本宫可不想老九以后给帝夜天磕头行礼。”
“那……”太监往后张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舒芙苓拧了拧眉,小声说道:“你再催老九,让他快点回来。但是,先不要进城,去他表舅那里呆着。你现在请崔大人及夫人进宫来见本宫,若有人问及,你就说是为了静好之事。”
“是,奴才现在就去。”太监转身就跑。
舒芙苓目送他走远了,长长地吐了口气,快步往前走去。
才到东宫门口,两辆马车打南边缓缓而来。
申晋看清驾马车的人,面色一喜,大步迎了过去。
“是云双夫人回来了。”
马车帘子掀开,马车里先钻出了几个孩子,一个个虎头虎脑的,约摸都是三四岁的样子,穿得很齐整,全是淡紫色的小锦袍,清一色的紫玉钗,长命金锁挂在脖子上。
“父亲大人。”
几个孩子被侍卫抱下来,一起跑向帝夜天,毕恭毕敬地磕头行礼。
“起来吧。”帝夜天扶起最小的那个孩子,其余的都自己爬起来了。
马车里最后下来了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的女子,头抬起来时,一双翡翠耳坠子在脸颊边轻轻晃动。如水般温柔的眼神落在帝夜天身上时,唇角轻轻勾起了一朵笑容。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她快步过来,福身行礼。
御凤澜突然发现,童妙音当时虽然执掌了王后的权力,但真正受重视的还是这位云双夫人。
帝夜天把她藏着,让她负责照顾孩子,把她和孩子一起保护起来了。
看她的衣裳,她穿的是月白色。而帝夜天最爱穿的也是月白色,还有她耳上的翡翠,那也是价值连城之物。
她仔细打量完了云双,又扭头看帝夜天。
他神情温和,朝着云双轻轻点头,手往后伸,揽住了御凤澜,温和地说:“这是十九。”
“见过十九夫人。”云双微侧身,向御凤澜恭敬福身问安。
“云双夫人。”御凤澜轻轻点头。
“云织在何处?”云双微微一笑,抬头看帝夜天。
“住在别院。”帝夜天沉声说道。
“能把她接来与我作伴吗?最近妾晚上总睡不着,和她聊聊就好过些。”云双说了几句,手掌掩唇,开始咳嗽。
“去接云织姑娘。”帝夜天松开了御凤澜,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黄管家,“安顿夫人和云织姑娘住在霞锦斋,拔四个侍女过去侍侯夫人。”
“是。”黄管家点头哈腰,过去抱起了最小的一个小公子,微笑着说:“云双夫人请跟我来。”
云双走了两步,又扭头看帝夜天,温柔地说:“殿下瘦了,等下和十九夫人来妾身这里用晚膳吧,妾带了自己种的小菜,鸡也是自己养的。”
“好。”帝夜天点点头。
云双朝御凤澜笑了笑,扶着侍婢的手,轻拎着裙摆,慢步迈过门槛。脚步之轻,如踩云上;身姿摇摇,如风中之柳。
“真是个大美人,殿下晚上也歇她那里?”御凤澜水眸一横,小声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