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许冽从茶楼出来刚转到小巷口就被人一棍闷倒,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悬挂在一昏暗的地牢中,昏暗的烛光下用刑工具也变得更加冰冷血腥。他面前有四五个着黑衣带黑面罩的人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的醒来,正这时他们侧过身,一个身材修长的人走了进来,坐在他的面前翘起二郎腿,先是瞧了瞧手边大大小小的工具,才抬起眼看向他。那目光如狼,凶狠而锐利。许冽咽了一口唾沫,瞥见了他们衣角绣着的暗梅,瞬间心如死灰。
“暗……暗夜?”
落在他们手里,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说说吧。”
坐在正面前的那个人抬起手,双指间夹着一张卷皱的书信,许冽心虚,他明明记得自己将那张纸已经处理干净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没想到你们还是通吃啊。”
为了破解这张纸上的代号可没少让她费工夫,只是没想到这却不仅仅是贩卖妇女为妓的肮脏买卖,而是对各种身体健全的人进行买卖奴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玥站起身来,走到许冽身边,上下打量,满眼笑意,像是看待自己的玩具。顺手从一旁拿起一把还沾着血的匕首在手心里拍了拍。
只见她转身欲回到座位上,反手就将匕首甩了出去,正正好好贴着许冽的命根子插进了后面的墙里。吓得许冽满头大汗,禁闭双腿紧绷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说,没准还能活着”说着她又拿起一把匕首朝着刚才的方向轻轻活动手腕。
“上头精明的很生怕哪个环节查了奸细,就这一封书信不知道要转多少个人,我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许冽急得快要哭出来,“衙门抓了我好几次又放了我,所以今天本来不应该是我来,但是前几天跑了一个丫头,这我才不得不来,不然被上头知道了,我还是一死。说的都是真的,爷你就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这样啊。”
苏玥继续坐回位置上,云淡风轻地摘下了面罩,抬手接过阿央递过来的茶。无聊时喝酒,杀人时品茶,再享受不过。
“苏……你是苏玥?!”
许冽也没想到暗夜将军竟然是一个经常到处闲逛不问世事的小丫头。
“呀!”苏玥特别做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你认识我呢。”
似乎说着说着地牢里的烛光变得更加微弱,不知道是谁到墙角点了一支白色的蜡烛,燃烧着红艳的光。
“那就不好意思了,自古有规矩,见暗夜真容者,死。”
苏玥冷冷一笑,抬手将茶杯摔在了地上,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把剑,接烛光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也松手扔在了地上。许冽瞪大了双眼,他认得那把剑,是安逸先生的佩剑——今天与他在茶楼交换情报的人,像他们这种剑客,人不死坚决不离身,如今,怕是谁也活不成。
苏玥转过身,摆了摆手,便将这烂摊子交给了自己的手下,听着许冽在牢中的惨叫一脸冷漠地走出地牢。然后笑看外面压着的安逸先生,哪怕对方已经视死如归。
“你放心,暗夜不会杀人,至于他们要在里面待多久要看许冽那身子骨能撑多久。”
说着她拍了拍安逸先生的肩膀,“别着急,别好奇,也会给你安排的妥妥的”假装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暗夜有杀人于无形的本事,有造假死因的技能,也有不留痕迹折磨人致死的技能,暗夜从不处决一个犯人,而是利用这些犯人来增强自己的技能,至于对方能撑多久,完全取决于自身的素质条件。有的人能撑一个时辰,有的人则死于第一招式。苏玥常常在想从小长在暗夜的他们是否早已变态到以此为乐?
此日清晨,安逸先生小居,厮杀现场极为惨烈,只见安逸先生和许冽死在血泊中,其中的致命伤各来自对方手持武器。此事传到厉王府上,厉王勃然大怒,却只得扶着太阳穴,咬着牙狠狠地说上一句:
“烧了。”
苏玥站在远方阁楼上,静静地看着对面燃起的熊熊烈火。身后阿央地上一卷账本与买卖交易的记录。
“将军,都如您所料。”
苏玥堵了一把,没想到厉王还是如此冲动,做事不经思考。哪怕命人先到屋里寻出这些证据,都会查到蛛丝马迹,但是他生怕有人提早发现这二人的关系,所以干脆直接放一把火少得一干二净。
“嗯,许冽说的那个逃跑的丫头……”
“将军,无巧不成书了。”
苏玥回过头看着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让她头疼不已。
“要不要也抓到地牢?”
“先养着吧。”
苏玥抓了一把瓜子,漫不经心地下了阁楼,本是想回宫当差,但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通往林府的小路,刚一转过拐角便看见厉王的人马从另一边而来,吓得她连忙转回身背靠着墙,露出一只小脑袋探查情况。
难道将今早的自己人自相残杀的事怪罪到了林沐之的头上?厉王这脑袋真是缺根筋。
苏玥暗骂一声,然后倒退几步抬起头目测林府围墙的高度,还好没有像皇宫一样极高到三五个人飞檐走壁都绰绰有余,便踏空而起两三步就翻了过去。刚一落地就看见正被推出来晒太阳的林沐之,两个人四目相对,甚是尴尬。
一个女孩子一大早翻男孩子的墙头还被人抓了个现行,这一幕让苏玥再回忆起来都觉得无比丢脸。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便听见厉王的人已经在正堂大喊大叫。林沐之像是看穿一切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别扭的女孩子,抬手握住她的手,
“不去见客吗?”
“你别去,今早他的门客内斗两败俱伤,如今是来找你撒气的。”
“是你做的吗?”
苏玥抬眼看他,好再自己行走江湖也算有了年头,才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是。”
“那怕什么?你在这等我就是,或者一会儿一诺睡醒了,你陪她玩一会儿,她可喜欢你了。”
苍白的脸勉强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便命初七带他出去见厉王。苏玥皱着眉头泄了气,明明做的万无一失,可如今总是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连累了林沐之。
林沐之离开后整个人便变了一张脸,他虽然这几天告病闭门不出,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了苏玥,苏玥又暗自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来到正堂,只见已经被厉王的人砸的一片废墟,府上的管家和奴婢都跪在角落瑟瑟发抖。他笑了笑,
“厉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怀南意转过身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你以为父皇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以为他为何将你召回宫接管吏部?你我是兄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厉王请自重!”初七急了,差点拔出刀。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怀南意松开手,差点没把林沐之当场掐死,“怎么,你以为你这副烂架子这能威胁到我?”
“殿下明知这一切与我无关。”
昨天初七也在茶楼蹲守,偶然撞见阿央便知道苏玥也在调查厉王,便传了信说自己家主子病重意图阻止她们,没想到苏玥还是先了一步动手。所以他亦是知道苏玥做了什么,昨天便特地多吃了几味药撑着身子进宫面圣并特地在厉王一旁共同辅佐圣上处理朝政直到天明。但是一个病秧子突然拖着身体进宫,难免让人怀疑,厉王今日撒气也不是不无道理。
“砸也砸了,骂也骂了,殿下出了气便回吧。初七,恭送厉王。”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也会露出把柄!”
“好,我等着。”
林沐之懒得与他再多说一句,便转动轮椅背对着他,不愿看着厉王气急败坏的模样,只对一旁的下人轻描淡写地吩咐,
“看什么呢?还不快收拾。”
回到院子里,苏玥坐在石桌前拄着脑袋小憩,进来天气甚好,林沐之伸出手为她挡住漫漫阳光,一诺刚起床走到院子,便瞧见这令人嫉妒的一幕,林沐之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弄出声音吵到苏玥,多想时间就留在此刻,岁月静好。
“嗯?你回来了?”
其实她早就醒了,暗夜的身份下她没有一刻睡过安稳觉,轻轻的一点声响便会惊醒,只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林沐之,也没有想好什么借口,便将计就计继续装睡。睁开眼看见眼前这一幕,瞬间红了脸,更加不知所措。
总是这样,在林沐之面前,自己便像个傻子。
“你脖子怎么回事?”林沐之颈间暗红的指印让她揪心,起身轻抚,“厉王做的吗?我找他去!”
“我没事,刚刚还沉得住气待在这,怎么这会儿便冲动行事?”
林沐之拽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看见苏玥坐在自己腿上别别扭扭红着脸的模样,倒更加喜欢。
“你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啦~”林沐之宠溺地看着她,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
“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世上有能治好你的腿,你的病的神药,你可愿试一试?”
“不愿意。我父亲为了我的病踏遍天下遍寻名医,但还是无药可救。玥儿,这世间有那么多充满希望的事,不要专注在我身上。你看,我这样也能抱着你,不是一样也很好?”
“这不一样……我昨天做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苏玥咬了咬嘴唇,这该死的心有灵犀,在昨天阿央突然折回来提了他一嘴,她便知道在场盯着许冽的人不止有她。茶楼二楼的小包间里,指不定有多少等着扳倒厉王的人,或者等着借此机会分一杯羹的人,只不过是她暗夜下手更快一点,才抢占了先机,断了别人继续探查的后路。
“厉王不是你能对付的过来的人。”
“那你更不能!”苏玥站起身,十分真挚地看着林沐之,“用你吏部那些老手段根本威胁不到他,他是圣上的亲儿子,比太子还亲的那种。”
林沐之还想再说什么,苏玥直接抬起手表示不想再听,拿起石桌上放着的佩剑欲意离开:“我希望你不要再掺和进来,我不想有一天与你拔刀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