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或是因为崇王的缘故，皇后娘娘屡次谏言，又亲自在六军中提拔了亲信，苏玥这才得了空终可以回护国公府好好歇着。
不过她从出宫回府的这一路倒也不安分，一连来了好几家来拦路都说要请她去吃茶，苏玥如今只想安分度日，不愿再牵扯任何一件争权之事中，便也一一好言回绝。没成想就在护国公府门口被厉王的马车拦住去路，在她面前又上演了一出东家寻仆的好戏。
“厉王怕是吃酒吃醉了，怎得到我这来寻你家小厮？”
“你这院子里有没有我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厉王挑了挑眉，“之前虽问询你时人多眼杂你矢口否认是为常理，但自认你是个聪明人私下里会悄悄把人送回来，如今看来却是想一直跟本王装糊涂。”
苏玥轻声笑了笑，又向一旁挪了挪，将正门让了出来，“厉王若不信，但可派人进去搜查一番，若找到了您的人我自会在此自罚请罪，若没找到以后也可不必再拿此事烦扰，如何？”
“你别以为你爹是护国公我就不敢派人进去，别忘了当今朝堂之上你们苏家已经快要失势了。”
苏玥点点头赞同他说的话，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苏家人微言轻，得罪不起皇室，但在天子脚下能如此硬气地活着不过是仗着朝纲一向公平。您也说如今朝堂之上苏家地位确实处于劣势，若是厉王的人在我手里，我却也不敢攥住怕被旁人发现落得个奸佞亲权的恶名，所以定会直接交给圣上，或找旁人见证归还于其主。”
“你……好啊，你威胁我！”
“苏玥不敢，只求王爷能记得我并无意与您为敌，否则那夜良辰美景，后宫之中定会多一位貌美贤德的娘娘。”
与人为敌且不可将自己的软肋露出，不然若是被攥住，这辈子便别想翻身。如今她算准了厉王不敢拿他怎样，一是他不确定自己的那些肮脏事是否都被她查了出来，二是缘故她已知他的心头好乃是皇城上下颇有名气的姬女，这两件事不论哪件，一旦东窗事发，圣上也保不了他。
厉王气急败坏地伸手指了指她，自愧谋略算计不如面前一个女儿家，只得甩了甩衣袖作罢。
苏玥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她也在赌，赌芷雅在怀南意的心里究竟有几分重要。
“自古多少贤士毁于感情误事。”
“他又不是贤士，何故感叹？”阿央撇了撇嘴，若不是有些话说来忌讳，她定要好好贬损这个欲意谋权篡位的逆子。
“可你说，能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将黑市买卖做得滴水不漏的人还有几个？”
若不是当初暗夜步步跟紧，在他陷害废太子的作为中看出一些端倪，恐如今也没人知道那源城底下藏着怎样的一幅景象。
正聊着，只见楚晴晴端着一壶刚温好的酒在书房门外徘徊，苏玥和阿央互相看了看，收住了笑颜十分正经地走了过去。楚晴晴见苏玥回来，便低着头讲自己知道厉王堵门的事，想着将她知道的事尽数交代。
苏玥“嗯”了一声，便坐在一旁，趁着楚晴晴倒酒的时候将腰间的短匕放在了桌子上，吓得她连忙跪在了地上。
“我……我先前确实是厉王的人，那晚在倚红楼外撞见您是个意外，后来我在醉宵楼做事的时候被他们认了出来，幸得您救助才逃过一劫，虽然后来确实有人找我传话，但……但我保证，我确没透露半字……”
楚晴晴委屈，先前她一直将苏玥认成苏家的公子哥，便也自认从未在府内见过他们所说的大小姐，阴差阳错却也没传出去什么重要的情报。
“这些我都知道，说些我不知道的。”
“我……我本名叫陆鸢……是南山药人的关门弟子，若您不信可问话到军营找陆遥军医求证，先前我也与他将身份与阿央挑明。自小从医，出山后也一直谨遵教诲，想着能治病救人、妙手回春，可却没想到在宜县被卷进了一凶事，眼见即将被冤入狱是楚晴晴救了我。虽不知她当时用的什么法子，但她已然病重，便允诺将她治好，一来二去时间长了便产生了姊妹情深。”
“后来她死了，你便替了她？”
楚晴晴点点头，“她病的蹊跷，死的也蹊跷。那日我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咽气，哪成想在她回光返照之际死命地拽住我将一颗药丸塞进了我嘴中。药劲之后醒来，却发觉早已过了数日，而我已经以她身份被关进了奴场。后来时日苦不堪言，我时常清醒时常糊涂，有时候脑子里会蹦出她的记忆，再后来我也分不清，我究竟是陆鸢，还是楚晴晴。幸得我自小学医，清醒之事便偷偷为自己诊治，如今才没完全失去心智。”
苏玥皱了皱眉头，听她所描述倒像是中了“幻情”之毒的表现，这种毒来自疆外，又叫做“情种”，是以宿主之血炼成，托宿主之情感，并将这种情感活生生地种到另一个人身上。这种毒在黎朝是为禁品，就算是在暗夜营也仅仅只是将此毒诞生背后的故事记录在册，却也没有如何制作的方子。以前她读到的时候只当成奇幻故事，没想到这毒竟然是真的存在，也竟会真的用到了人的身上。
“黑市之中可不止你一人如此？”
“对，那些药引子几乎是从小就变卖为奴被他养着的，一旦被他们盯上或是歌舞姬子、或是商贾医者、又或是朝廷官员、宅院深妇，都会设计让他们接触到奴人，再找准了时机以命换命。”楚晴晴面色苍白，或是想起了过往种种。
“你让我如何对你此番谬谈信以为真？”
“句句属实！青云寺！我在这黑市当中徘徊多年，且知道青云寺下都是厉王得力亲信，若青云寺塌了，整个黑市也会瘫了，我愿全力相助，待您探查清楚，到时候我这条命是取是留，都听您的，我绝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