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顿,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哭的愈发凶狠抽泣“奴婢虽出生贫寒,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还请皇上为奴婢做主啊!”
“你说是她勾引你的?”
“是!”苏璞恭敬道“她不但勾引奴才,还勾引了皇上您!”
“小锦!”
这丫头糊涂了,苏懿清一听头脑一昏差点晕了过去,幸得宫人扶着这才勉强站稳。
“大胆狂徒,满口胡言!”颜青云说着就要上前将苏璞拿下。
“难道不是么?”苏璞抬眸,清澈的双眸满是坚毅,不徐不疾道“今日皇上寿宴,宾客皆为宗亲大臣。你声声说自己清白被污,又怎会衣衫不整的跑进殿内?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我……”女子一时语塞,求救般得看向顾念愚。
“行龌龊之事的明明是你,还妄想将此事延及皇上,你到底是何居心?”说罢顾念愚望了一眼皇后,委屈道“可怜我们女子,被人侮辱,还无处申诉!”
好一个伶牙俐齿之人,这顾念愚仗着皇后侄女的身份多次欺压宫人,此番看来又是她设的计谋,妄图给苏家抹黑!
安和贵妃垂下双眸,思忖许久后缓缓起身,桃粉长裙拖地长袍,金丝勾缕而成的重瓣金莲衬得她端庄高贵,两鬓斜插牡丹珠花簪,垂下凤涎流苏金步摇,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皇上!”安凝眉微微欠身道,“苏家贵为相府,此事应当明查,可别寒了苏相等朝中重臣的心。再者……”
安凝眉踱步至女子身侧,缓缓勾起唇角“臣妾虽久居深宫,却也知大理寺审案时都要证据,单凭她的一人之言,怎能轻易给苏家定罪?又怎能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污蔑么?”
“你?”顾念愚狠狠盯着安凝眉,这个女人一向默不作声,怎得今日来凑热闹??
“证据!”女子跪爬到秦鹤章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件青灰色的衣物,愤慨道“这就是证据!”
“这是何物?”
“这就是那登徒子的衣裳,他欺凌奴婢后,知道犯下了大错,为了掩人耳目偷偷褪下了衣物,是奴婢一路尾随,这才拿到了这脏物,否则奴婢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此事大体明了了!”秦鹤章抬眸看着苏璞,声色低沉道“你可认罪?”
“奴才只有三问。”苏璞转身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还有一脸要将她置之于死地的顾念愚,“欺蒙君上,当如何?”
顾念愚轻笑道“轻责笞仗八十,重则斩首示众。”
“那秽乱宫闱呢?”
“斩首示众。”看着一脸胜券在握的苏璞,顾念愚的心猛的揪了起来,难道是自己小瞧了这个土包子?
“好!”听完顾念愚的答案,苏璞很满意的转向女子,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轻薄你,那你可知我母胎落下的胎记,是在左臂还是右臂?”
“这……”女子面露难色,颤抖着双手指着苏璞的胳膊来回比划,心虚道“左……右……夜色浓稠,偏殿无光,奴婢怎能看清?”
“你分明就是污蔑。”
小锦的身上哪里来的胎记?苏懿清这才明白了苏璞的计划上前一步将苏璞拽到自己身后,指着地上的女子呵斥道“欺蒙君上,污蔑苏家,你究竟意欲何为?”
“不……奴婢不敢!”女子一听惊慌的看着顾念愚还有一脸严肃的秦鹤章心底发毛,悻悻道“奴婢万万不敢胡言,这登徒子凌辱奴婢时,还让奴婢亲昵得称他为大人。奴婢不从,他便打骂奴婢。”
说着再次露出满是红印的手臂,泪眼朦胧道“苏府乃朝中重臣,奴婢身份低微,此次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才敢来殿前申冤!”
颜稚青瞥了一眼殿下冲自己救助的顾念愚,无奈道“皇上,今日之事关系到后宫宫闱,此事若就此作罢,那日后受辱的可能就不是宫女了!”
“对……对!”顾念愚欣喜地抬起双眸,指着苏璞道“此等狂徒胆大包天,日后说不定会再做出什么逾墙钻隙之事。”
“嗯!”秦鹤章垂下双眸,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金色袖角波涛汹涌,衬得他神色坚毅无比。
“此事意指苏家,又延及后宫,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还有话要说?”
这回你还不死?顾念愚扬眸轻笑,虽没能将苏懿清拉下水,却也能让苏家蒙羞。
“启禀皇上,小锦她断然不会做出此等错事,因为……”苏懿清攥紧苏璞的手,将她带至秦鹤章的跟前,用力解开苏璞的发髻,云丝垂下,被宫灯映衬得乌碧亮泽, 原本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
“竟……竟然……是女儿身!”
席间众人一片哗然。
“即是女子,何来轻薄之言?”
“想来定是那宫女想要陷害苏家。”
“这年头,阿猫阿狗都出来作妖!”
什么……顾念愚浑身力气被倒抽般跌坐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会是女的?
安和贵妃得意地勾起唇角,声音亲昵道“皇上,此事已经分明,这女子满口胡言,设计诬陷朝中大臣,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又怎会如此大胆,想来身后定是有人指示。”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眼神空洞的顾念愚。
颜稚青面露难色,幽幽开口“缘是个误会!这个奴婢插圈弄套,陷害忠义家臣,此等恶劣之事定当严惩,来人……拖出去杖毙!”
说罢扫了一眼哭的失魂落魄的顾念愚,示意她别再胡搅蛮缠。
“不……不要啊!”宫女大声哭喊着,双手还未拽住顾念愚的衣角便被侍卫拖了出去。
一场闹剧,秦鹤章垂下眸子,思索许久,拂袖摸了摸脑袋,平静道“朕有些乏了,都退下吧!”
“恭送皇上!”
钦左大臣心领神会的一笑,转身离去。
越出宫门,“皇上此为何意?” 权南左司陈斌不解,若不是这个插曲,立储之事定当有个交代,他都准备同皇后一党辩个分明的。
“皇上这是犹豫了!”
“犹豫?”
楼钦左停下步子,回眸望了一眼行宫,不由感叹“还得谢那妖后阿!”
感谢皇后?陈斌心中疑惑,这钦左大臣的话他怎么越发听不懂了呢?
“皇上最恨挟持,今日她同那宋匹夫一唱一和,无非就是想立五皇子储君,二来那妖后派出的人刺杀三皇子未遂,二者合一,反而将三皇子越发推前一步。”
“哦!”陈斌一拍脑袋“如此一来,皇上对三皇子只会更加垂怜!”
二人相视一笑。
行宫内,朝臣散去。
“姑母………”顾念愚瓠犀微张,紧咬下唇,双眸泪珠泛滥,叫人垂怜。
“起来吧。”颜稚青眼泛温情吩咐宫人搀扶顾念愚离去,心中却嗤之以鼻,当初念着她同唒玉一同长大,才将留在身侧,本想助玉儿一臂之力,不想她如此蠢笨低劣,看来……这颗棋子该舍弃了……
颜稚青步履蹀躞,明黄凤袍卷落一地,美目流眄,意味深长的望着苏璞离去的背影,那神情叫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