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吟醒来的时候天雾蒙蒙的，水气翻涌，头发上微微结上了霜雪，昨日他便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四肢也有些无力，现在却清爽了不少。额上的帕子和身上的褥子都不是自己的。
天气并不干燥，昨日拧干的带着凉意的帕子依旧妥帖地安放在他的额头上。林吟动手将它拿了下来。他看了看身旁在褥子里像仓鼠一样缩成一团的戴安，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啊，你醒了。”戴安觉得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那个，我褥子多带了一条，我看你被子有点薄，就送给你吧。”
“不用。”
“听我的，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tmd我一定是脑子有病才说出这样的明言明语吧。在戴安觉得林吟一定会拒绝自己的时候，确定到一声低沉好听的“嗯。”
戴安在内心深深质疑道：林吟口味这么重的吗，居然喜欢油腻款的？
“阿啾~”看到戴安早上收拾行李的时候打了一个喷嚏，李闻道像看鬼一样地看着她，露出了满是嘲讽的笑容：“不会吧，盖两层被子你都能感冒，你是宣纸做的吧哈哈哈。”
戴安的鼻子不知是被被冻红了还是擦红了，像个兔子一样，带着鼻音的嗓音比平常软了不少，丝毫没有威慑力：“要你管。”
“哐当”一声，戴安将视线转向声源处，谢一一感受到许多不同的目光朝她看来，一下子慌了神，无措不安地道歉。
戴安收拾完了东西，见谢一一还在原处，便打算了解一下情况。
凑近一看才发现，谢一一手的关节处偏紫，上面遍布着一个巨大的狰狞红色伤口，手背上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这应该就是冻疮了。她自己的手也因为常年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没有在如此季节有过长久外出的经历，关节处也觉得十分刺痛，只是自己的防护比谢一一做的好些罢了。
“游学博闻，盖为其因游学所以能博文也。”丘老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我带你们游学是为了开阔视野，增进学识，培养你们的毅力的，若是你们……”丘老先生说到一半，不知看到了什么，陡然抬高了声音，增强了语气：“戴安，你给我下来！”
戴安在爬一棵香樟树，刚爬到一般，便看到丘老先生吹胡子瞪眼，以及同窗们看自己活像看猴的表情。
李闻道将扇子掩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笑得不能自己。
“先生，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棵香樟树，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您将您的，等我取了香樟便下来。”
“罢了罢了，朽木不可雕也。”丘老先生表示自己已经放弃了对戴安的教导，放任其自流了。
丘老先生没想到的是等戴安摘完了香樟，倒真是万分乖巧地回来停课了，于是讲得越发乐此不疲了：“父母在，不远游，因此我们这只是短暂的游学，但是君子怀德，小人怀土……”
戴安表面上听得认真，实际上暗自腹诽：还非要让人当个君子吗？君子固好，可她志不在此。
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了些辣椒和刚刚取的樟脑和在一起放进了小袋子里，然后不停地拍打，最后随手捡了些石头研磨至粉末。
李闻道凑了上来，神秘兮兮的样子：“喂，你在干嘛，什么好东西，和兄弟分享一下呗。”
“与你无瓜。”戴安冷酷道。
趁着休息的空闲，戴安将粉末递给了谢一一：“涂在冻伤之处，可以缓解瘙痒，不要用手去挠，会容易感染的。”
谢一一嗫嚅道：“这是……”
“这是樟脑和辣椒，它通过可以刺激皮肤，促进局部血液循环，大道消肿止痛的效果，但只能涂在尚未溃烂之处。蜂蜜能润燥解读，涂在溃烂之处，可以促进创面愈合和表皮新增。”
谢一一对于这样的现代医学解释完全理解不了，但还是微微垂首，诚心道谢。戴子道似乎变了一个人，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对此连一向胆怯的谢一一有些好奇，但又不敢直接问出来，还是默不作声地保持沉默。
“好啊，戴安，这等好东西不给我，给一个不相熟的算什么？”
“李大少爷，请问您有冻疮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