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门被敲了两下，张旧山进了房门。
“背后的指使者是鲁家。”
一听到这句话，戴安顿时觉得这三百两银子花得值。
张旧山继续道：“鲁家做事自认为滴水不漏，但还是留下了破绽。戴姑娘若是想洗刷冤名，并不是什么难事。”
“问出目的了吗？鲁家和黄家向来没什么关联，怎么会花精力在他们认为的无名小卒上？”
“听黑衣人的意思，他们是冲着戴家来的。”
戴安不由想到现在戴家最近碰到那些胡搅蛮缠的客人，这想必也是鲁家人做的手脚了。
鲁家对戴家作为首富这件事一直心存不满。
如果差距太大会使人生不起嫉妒的情绪的话，鲁家和戴家曾经的难分伯仲实在是给鲁老爷的心怀不甘埋下了种子。
不单单是做生意，人在世上立足，最重要的便是信誉。
戴家本就除了一个戴安这样的纨绔，但好在戴老爷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使之不受影响。想要搞垮戴家，就要破坏戴有德行商的信誉。
“这是鲁家托人从云南带来的‘毒伞’，若是误食了这种药物，便会看到四周有一些高度不足一尺的小人，他们穿红着绿，举刀弄枪，上窜下跳，时而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向患者围攻；时而又飘然而去，逃得无影无踪。吃饭时，这些小人争吃抢喝；走路时，有的小人抱住腿脚，有的小人爬到头顶，使患者陷于极度恐惧之中。”
“黄米的失心疯是因为这种致幻类药物？”
方旧山不好确定，诚心诚意道：“对于医术我并不熟知，还得问我师父。”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拜访一下方无茗先生。”
方无茗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一头白发，一袭白衣，仙风道骨。方旧山将从黑衣人身上取来的‘毒伞’仔细地包在了帕子里，弓腰站在师父面前。
“这种药物在金陵实在是罕见，本就是违禁品，但耐不住有商贾冒着生命的危险来获取高额利益。据我所知，如果单靠这一种药物的效果的话，除非长年累月，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的。但是如果黄米本身就有失心疯的倾向，那就难说了。”
戴安心忖：“所以鲁家买通那些赊米账的人，让他们不能还钱，给黄家造成压力。鲁花生很可能知道黄米的心结，顺势推了一把，导致他把原本想要送给谢一一的书信给烧毁了。黄米一直默默无闻，只又当时那件事和您有些关系被众人所之，所以自然会认为是我的过错”
戴安正打算继续问下去，便听到门外的红碧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大喊道：“出事了小姐，出事了！”
“黄米被黄老板杀了！”红碧气还没喘匀，一只手搭着门框，一只手搭着膝盖。
“黄米伤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黄老板已经倾家荡产地请了各地的医师，但却一点用也没有。后来黄老板又清了跳大神的，和学习巫蛊之术的，谁知还没施法，黄米就差点将那来施展巫蛊之术的师傅给打死。情急之下，黄老板直接用木棍狠狠打了他一记，然后……”
“这件事我怀疑也和鲁家有关，鲁家这是彻底想杜绝黄米好起来的可能。方先生，我先走一步，今日麻烦您了。”
方旧山微微颔首。
和上次不同，若是说上次的黄老板只是有种颓唐的话，这次便是完完全全的绝望。他一旁坐着的是黄夫人，形容枯槁。门外的小厮急着看
戴安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给黄老板本不富裕的心态雪上加霜。虽然黄老板是保住了前来施法的巫术师的命，但是却是以牺牲自己儿子生命为代价的。
“黄老板。”戴安轻轻叫了他一声。
“送客。”黄老板看了戴安一眼语气十分不友好，耷拉着眼皮。
“黄老板，难道你不想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吗？”旁边的红碧有些着急。
“我已经知道了，是鲁家人干的。”黄老板自言自语般亲声呢喃。
戴安在心中暗道了声不好，她这三百两银子有一半是白花了。
“那您更不应该送客了，您应该知道，现在能和鲁家相提并论的，在金陵，也就是我们戴家了。”戴安道。
“又有什么用呢，左不过小米已经走了。”
“您真的就这样安慰自己吗？小米如果知道他父亲连真正害死他的凶手都不能伏法，他多失望。”
黄老板冷笑了两声：“杀死黄米的凶手不就是我吗？我亲自下的手，我怕打不死他，我还特意冲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砸……”黄老板越说越激动，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可这又怎么样呢，谁的孩子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包，不是爹生娘养的，难道能因为我家的一个就害死了人家的？”
黄老板的语言渐渐变得有些让颠倒：“好啊，死，好啊。”
俄而又从刚刚的激动情绪中抽离出来，像是刚刚历经了一场战斗，他变得有些虚弱，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变得低沉萎靡下来：“怎么办呢，说到底错在我……如果我……我不是这么没用，是不是……”
黄老板的手抱上了自己的头，懊恼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黄老板，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您不能把这件事归结在自己的身上，错的是鲁家，是鲁家仗势欺人，您是受害者。如果每个强者都能肆无忌惮地欺辱弱者，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
黄老板还没回话，黄夫人就已经十分恼怒了，她现在丧子之痛全部憋在心里，一口气全部发泄了出来，她冲着戴安叫到：“你说的好听，如果不是现在你还担着逼疯黄米的凶手的罪名，你不隔岸观火已经算是帮忙了。”
“您可不能这么说啊，如果我真的是想洗刷罪名，然后隔岸观火，那么我最好的做法不就是在知道您怀疑黄米是被谢姑娘拒绝而恼羞成怒，钻牛角尖的说法传播出去吗？可我让人传出的传言里，只有黄米暗自心悦谢姑娘。我这不是为令郎的名声考虑吗？做人，还是不能太自私自利。各方势力之间错综复杂，永远都不能置身事外，您说呢，黄老板。”
这话算是要黄老板站一个阵脚的。
黄夫人明显是冷静不下来，她看到戴安就会想到这个纨绔从前是怎么羞辱自己的儿子的，根本不相信她现在的任何话，她将头扭到一边，是拒不合作的姿态。
黄老板本来一丝想要配合的心也随着黄夫人强势的态度，再次滑到了谷底。
“黄老板，你现在的心情还不适合想这些，我想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虽然曾经对令郎做出了一些难以令您们饶恕的事情，但是真正害黄米疯的是鲁家啊。谁是真正的敌人，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戴安从怀里拿出来一包小药粉：“这就是从昨天的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伞毒’，是致幻类药物，虽然是违禁品，但这些年还是层出不穷。我不知道鲁家人对黄米说了什么，但这的确和‘伞毒’一起刺激到了黄米。”
黄夫人结果这包药粉，手带着微微的颤抖“你是说……就是这东西害小米发疯？”
“真正的元凶是鲁家，而不是这一包东西。”
出黄府后
“小姐，这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不好的东西呢？要是‘伞毒’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红碧歪着脑袋，如果没有‘伞毒’，她也不用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和小姐在外面跑来跑去了。
戴安摸了摸红碧的头：“可这不是‘伞毒’的错啊，大自然里本来就没有绝对错的，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你看虽然这些致幻类药物的存在有的时候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些伤害，但是大夫也可以通过研究他们是如何运作的来解决一些失心疯一样的病症啊。”
红碧点了点头：“小姐，我发现您和从从前真的不一样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之前还以为您是一时兴起想要好好读书了，一直不看好您，是我错了。之前的考试我还和其他人一样怀疑您舞弊。”
戴安：“……”有些事情还是藏在肚子里比较好。现在有点想要杀人灭口了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