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戴安分析完，突然福至心灵：“等等，除了他们四个人，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官府的人被买通了。”
戴然点了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之前我在发现鲁花生对黄米用‘伞毒’的时候我就怀疑是鲁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和上次店里有人来闹事应该都是一人所为。鲁家人有足够的理由动机做这件事。除了买通账房先生和审核师傅亦或是衙役，更有可能他们是向更高位的人下了手。只有把父亲送进去，让他不能查清这一切，鲁家才有可能打翻身仗。然而如果只是简单的账本出了错误，按照惯例，应该只是解释清楚，交完补款就可以放人了。但父亲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说明一定是高层被收买了。”
戴然道：“阿姐你有什么办法吗？”
戴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上次的工具人小黑在戴府好吃好喝了这么久，是时候要付一下房租和伙食费了吧。”
黑衣人是被关在一件废旧的柴房里，戴安特意让人设计了像牢房一样的栅栏，厚厚的墙壁挡住了外面的大部分光线。但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从狭小的缝隙中投射进屋，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距离登场的光影。
屋子里的人斜倚在干草垛上，闭目养神，一副养精蓄锐的模样。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夺目的光前仆后继地奔腾进来，但黑衣人却像没有看到一样，依然无动于衷。阳光在他闭合的眼皮上使他面前的漆黑蒙上了一层微红的滤镜。
“小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我并不想请方先生来，毕竟他的出场费实在是太贵，你能好好配合也能给我省下一笔客观的费用，你好我也好。你觉得呢？”
小黑波澜不惊的脸庞在听到“方先生”这三个字的时候发生了一点细微不可查觉的抽动。
戴安满意道：“这次的账本事件鲁家卖通的是何人？”
小黑直截了当道：“曹孙平。”
戴安：“……”方旧山真的这么可怕吗？好想和他学刑事审讯然后走上发家致富人人恐惧的道路啊。
小黑笑了笑，反问道：“不信吗？”
戴安答道：“为何不信？如果你说的不对，我大可以把方先生请来和你好好聊聊。”
小黑似乎是不堪忍受道：“问完了吧，你可以走了。”
所以，方旧山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一个铁血无情的杀手变得如此……脆弱。
上次审问她就看出两个人不对劲。脸红成这样，不会是在这个小柴房里……
她扬天暗道：“老天爷啊，我脏了。”
戴安也不知道为何拥有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恶趣味：“小黑啊，之前方旧山怕我们戴府不能招待好你，还说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直接把你送到他的住处去。”
小黑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原本放松的手也握紧了拳头。
方旧山，说好的不管他了的呢？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信誉。
戴安心里的小人笑得前仰后合，恨不得写出一本冷酷无情的铁血杀手和技艺纯熟的审讯师的爱恨情仇。表面上还是装作特别慎重且镇定地说：“可是我觉得，你可能会更喜欢戴府一点。于是我自作主张，把你留下来了。”
小黑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戴安却又道：“我现在算是你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不为过吧。”
小黑：“……”你当夜不把我抓住，屁事没有，还救命恩人。
戴安凑近了几步，用胳膊肘拱了拱靠在干草垛上装死失败的小黑。“诶，看在方旧山的份上，你告诉我，鲁家给你什么好处了？我给你双倍。”
“月钱三百两银子。”
？？？
戴安：“对不起，是我冒昧了，你还是在这里躺着吧。不是每个人都能躺赢的。”
小黑：……戴家真的穷成这样了吗？鲁家是认真地想把戴家搞垮的吗？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难到现在不是已经垮了吗？
小黑终于睁开了眼睛将戴安从头看到尾。
全金线缝制的袖口，花色和纹样在金陵城都找不出第二件出来，这绣法应该是双面绣，光是完成这样一件衣服就要雇佣一大批秀娘完成。你和我说她雇不起一个月钱三百两的工人？
小黑开始自我怀疑自己到底值不值这个价。虽然他是被戴安抓到过没错啦，但他能文能武，上得了考场下得了房梁，怎么就不止这个价钱了？
不能退一步，在这场博弈了，退一步，就破功了，就是等着被无限降价了。
戴安考虑了良久道：“三十两怎么样？”
？？？
小黑：……还是退一步吧，不退步照样是被无限降价。
戴安见小黑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试图劝说道：“你看啊，一个寻常的三口之家一年的花费差不多才是一两银子。你要那么多干嘛，你用不用赚钱养媳妇。”
小黑：？？？
谁说我不用赚钱养媳妇的？
戴安试图继续劝说：“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就算是你想逃，方旧山也已经知道指使你的人是鲁家了，以他的手段，你觉得……”她停了停，闭上眼睛意犹未尽地“啧”了两声。“但是在我这呢，他一时半会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对不对？”
小黑咬了咬牙，不就是月钱后面少了个零蛋吗？我干，我干还不行吗？
“成交。”
戴安精打细算道：“等等，之前我找方旧山可花了那么多银子，这都是你的错，按每个月的月钱是30两算，方先生半个时辰的审讯费是三百两，也就是你要免费在我这里干一年。”
小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大姐，是你，也不问我想不想说，直接就让方旧山进来的！这半个时辰方旧山那个魂淡他有尊重过他的职业道德认真审我吗？我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创伤就算了，你居然还要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我……
如果我不接下鲁家那个单子，也就不会被戴子道抓走，如果不被戴子道抓走，我就不会遇到方旧山，如果不会遇到方旧山，我也不会沦落到要给别人免费当长工的悲凉境地。
说来说去，还是怪方旧山！